秦朝上将章邯击败武信君项梁的军队以后,变得十分狂妄,他认为楚国的军队不值得忧虑,就渡过黄河,向北进攻赵国,赵军无法抵挡秦军凌厉的攻势,被打得节节败退。赵王赵歇,大将军陈馀和丞相张耳都逃进了钜鹿城。章邯派部将王离、涉閒包围了钜鹿,他自己率领军队在钜鹿的南边屯兵,修筑起两边有墙壁护卫的甬道,给军队输送粮草。作为赵国的大将,陈馀率领几万名人马驻扎的钜鹿的北边,与城里的守军相互配合。
楚军在定陶战败以后,楚怀王熊心心里非常害怕,他把都城从盱眙迁往彭城,他把项梁的侄子项籍以及将军吕臣的军队合并在一起,自己亲自统领。他任命吕臣为司徒,吕臣的父亲吕青为令尹。任命沛公刘邦为砀郡长,封为武安侯,让刘邦统帅砀郡的军队。
先前,项梁的部将宋义在路上遇见的齐国使者高陵君显正好在楚军,他求见熊心说:“宋义曾结论武信君的军队必败,没过几天,武信君果然战败。在军队没有开战时,就能事先看出失败的征兆,这可以说懂得军事。”
熊心听了很感兴趣,他马上召见宋义,跟宋义一起议事。他感到宋义的确不同凡响,便任命宋义为上将军。同时他又封项羽为鲁公,让他担任次将,同时让居鄛人范增担任末将,让他们共同援救赵国。其他别将也都隶属宋义,宋义号称卿子冠军。在宋义的指挥下,军队浩浩荡荡地出发了。然而,抵达安阳以后,宋义就让军队停止前进,而且一停就是四十六天。
项羽急的火烧火燎的,他找到宋义,心直口快地说:“我听说秦军把赵王围困在钜鹿城内,我们火速率兵渡过黄河,楚军从外面攻击,赵军在里面接应,击溃秦军没有问题。”
宋义把眼皮向上一台,慢条斯理地说:“不是那样。搏牛之虻,不可以破虮。现在秦国攻打赵国,战胜则兵疲,我们可以利用他们的疲惫;如果不胜,我们就率领军队击鼓西进,一定能歼灭秦军。所以现在不如先让秦军和赵军相斗。要论披坚执锐,义不如公;要论坐而运策,公不如义。”
说罢,他向全军下达命令说:“猛如虎,狠如羊,贪如狼,强不可使者,皆斩之。”
不久,宋义派儿子宋襄到齐国做齐相,他亲自把宋襄送到无盐,并且置办酒宴,大会宾客。当时天气非常寒冷,天空还下着大雨,将士们又冷又饿,怨声载道。项羽再也无法忍受了,他对将士们说:“我们都想合力攻打秦军,将军却久停不进。如今饥荒当头,百姓困苦不堪,将士们饿着肚皮,军队没有存粮,他们竟然饮酒高会。不率领军队渡过黄河,到赵国弄粮,跟赵国合力攻秦,却说‘利用秦军的疲惫’。凭着秦国的强大,怎么利用秦国的疲惫?再说我们的军队刚打败仗,怀王坐不安席,把境内全部军队粮饷交给将军一个人,国家的安危,在此一举。上将军不体恤士卒,一心谋取私利,这不是社稷之臣。”
他的话激起将士们对宋义的不满情绪。
早晨,项羽以参见上将军宋义的名义,闯进宋义的军帐,挥剑斩下宋义的头,然后向全军发布命令说:“宋义和齐国密谋反楚,楚王密令籍处死他。”
诸将平时都很敬畏项羽,没有谁敢抗拒,众人都说:“首先扶立楚国的,是将军家。现在又是将军诛灭乱臣。”
就这样,诸将一致拥立项羽为代理上将军。项羽又派人追杀宋襄,然后他派部将桓楚向熊心禀报。熊心无可奈何,只好让项羽正式担任上将军。
项羽诛杀了宋义,威震楚国,名扬诸侯。他首先派将领当阳君和蒲将军率领两万人渡过漳河,救援钜鹿。双方一开战,秦军稍微受挫。陈馀感到秦军的威胁还没有从根本上解除,便向项羽请求增援。项羽就率领全部军队渡过漳河,他下令把船只全部弄沉,把锅碗全部砸碎,把军营全部烧毁,只带三天的干粮,用这种办法向将士们表示必死的决心,打消所有人企图退还的念头。楚军很快包围了王离。他们和秦军多次遭遇,多次交战。有效地切断了秦军修筑的甬道。秦军拼命抗拒,秦军将领苏角在战斗中被楚军斩杀,王离则成了俘虏。涉閒走投无路,又拒不投降,只好自焚而死。当时,楚军的势力在各路诸侯中,首居一指。前来援救钜鹿的各路诸侯的军队修筑有十几座营垒,但他们没有一个敢主动出兵作战。当楚军向秦军发动攻击时,他们都在营中观望。楚军将士无不以一当十,奋勇杀敌。愤怒的呼声惊天动地,震人心魄。各路诸侯的官兵无不看的目瞪口呆,暗自咋舌。
项羽打败秦军以后,召见各路诸侯的将领。诸将进入军门时,一个个都跪着膝行而前,没有人敢抬头看项羽一眼。从此,项羽真正成了诸侯的上将军,各诸侯都隶属他。
章邯的军队驻扎在棘原,项羽的军队驻扎在漳河南岸,双方对峙,都不肯轻易开战。由于秦军屡屡受挫,秦二世胡亥派人责问章邯。章邯心里也很害怕,他派长史司马欣返回咸阳向朝廷请示公事。司马欣到了咸阳,在司马门逗留了三天,赵高根本不接见。司马欣预感到朝廷已经对他们失去信任,他不敢再等下去,急忙逃回棘原。他刚离开咸阳,赵高就派人追杀他。多亏他没有走原路,刺客没有追上他。司马欣回到军队,向章邯禀报说:“赵高在朝中独揽大权,下面的人不可能有什么作为。如今作战能胜,赵高必定嫉妒我们的功劳;做战不胜,我们不免死罪。希望将军认真考虑这个情况。”
这时陈馀也给章邯写了封信,说:“白起是秦国大将,南征鄢郢,北坑马服,攻城略地,不可胜计,结果竟然赐死。蒙恬也是秦国大将,北逐戎人,开辟榆中土地几千里,最终也在阳周被杀害。为什么呢?因为他们的战功太多,秦朝不可能封赏所有的人,所以就诛杀他们。如今将军做秦将已经三年,士卒损失数以十万计,而各地诸侯并起,越来越多。赵高一向喜欢阿谀奉承,在形势危急的情况下,他也害怕二世杀他,所以想利用法律诛杀将军来推卸罪责。将军在外时间长久,朝廷内部的嫌隙很多,有功也杀,无功也杀。况且上天要灭秦,无论是智者,还是愚者,谁都清楚。现在将军内不能直谏,外成亡国之将,孤立一人支撑着想维持长久,难道不可悲吗?将军不如回师和诸侯联合,一同攻秦,共分秦地,南面称孤,这跟身伏斧踬、妻儿被杀相比,哪个合适呢?”
章邯犹疑不决,他暗中派军侯始成到项羽那里去,想要订立合约。和约还没有谈妥,项羽就派蒲将军率领军队日夜不停的渡过三户津,在漳河的南岸屯兵,并且主动出击,再次击败秦军。项羽率领大军在汙水攻击秦军,把秦军打得大败。
面对楚军咄咄逼人的气势,章邯无心再战,他连忙派人求见项羽,再次要求订立和约。项羽召集将领商议说:“眼下粮草匮乏,就答应他们的要求吧。”
诸将都同意项羽的决定。
项羽就和章邯约好日期在洹水南岸的殷墟上会晤。订完盟约,章邯拜见了项羽,他情不自禁地流下眼泪,向项羽陈述了赵高的种种劣行,项羽封章邯为雍王,任命司马欣为上将军,让司马欣统率秦军担任前锋。
军队很快抵达新安。诸侯军队的官兵以前曾经服役戍边,都遭受过秦军的虐待,现在秦军投降了,诸侯军队的官兵感到扬眉吐气,许多人像对待奴隶一样地使唤秦军的官兵,并且随意侮辱他们。秦军官兵私下议论纷纷:“章将军骗我们归降诸侯,如果能入关灭秦,倒是很好;如果不能,诸侯军俘虏我们退回关东(关东:泛指函谷关以东的地区),秦朝必定会把我们的父母妻儿杀死。”
诸侯的将领暗中听到秦军官兵的议论,便向项羽禀报。项羽召集部将黥布、蒲将军商议说:“秦军官兵人数还很多,他们内心不服,如果到了关中不听指挥,事情就危险了,不如击杀他们,只带章邯、司马欣和都尉董翳入秦。”
就在这一天夜里,楚军突然出动,把秦军二十多万人活埋在新安城的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