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史史记五帝本纪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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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

虞舜者,名曰重华。重华父曰瞽叟,瞽叟父曰桥牛,桥牛父曰句望,句望父曰敬康,敬康父曰穷蝉,穷蝉父曰帝颛顼,颛顼父曰昌意:以至舜七世矣。自从穷蝉以至帝舜,皆微为庶人。

舜父瞽叟盲,而舜母死,瞽叟更娶妻而生象,象傲。瞽叟爱后妻子,常欲杀舜,舜避逃;及有小过,则受罪。顺事父及后母与弟,日以笃谨,匪有解。

译文:

虞舜,名字叫重华。重华的父亲叫瞽(gǔ)叟,瞽叟的父亲叫桥牛,桥牛的父亲叫句望,句望的父亲叫敬康,敬康的父亲叫穷蝉,穷蝉的父亲叫颛顼,颛顼的父亲叫昌意:从昌意到了舜共经历了七代。自从穷蝉开始到帝舜,中间的几代人都很卑微,是平民。

舜的父亲瞽叟是个盲人,在舜的母亲去世之后,瞽叟又娶了一个妻子并生下了儿子象,象为人傲慢。瞽叟更爱后来的妻子和儿子,常常想杀掉舜,舜都避开逃过了;一旦舜犯了一点过失,则会受到惩罚(罪:刑罚,惩罚)。舜很恭顺地侍奉父亲、后母及后母弟,一天比一天地忠实谨慎,没有一点懈怠(顺:顺从;笃:忠实;解xiè:通“懈”,懈怠)。

原文:

舜,冀州之人也。舜耕历山,渔雷泽,陶河滨,作什器於寿丘,就时於负夏。

舜父瞽叟顽,母嚚,弟象傲,皆欲杀舜。舜顺適不失子道,兄弟孝慈。欲杀,不可得;即求,尝在侧。

译文:

舜,是冀州人。舜曾经在历山耕田,在雷泽打渔,在河边制作陶器,在寿丘制作各种家用器物,在负夏做买卖(历山:有多种说法,有在山西、山东、浙江境内之说;雷泽:今山东菏泽境内;什器:指人们在日常生活中使用的各种器具;寿丘:今山西垣曲县境内;就时:逐时,乘时,指乘时谋利,即经商做买卖;负夏:据说在今山西垣曲县境内)。

舜的父亲瞽叟愚钝,母亲暴虐,弟弟象傲慢,都想要杀掉舜。舜却很恭敬顺从,从来不违背为子之道,对兄弟慈爱,对父母孝顺(適:从也)。他们想杀掉他的时候,就找不到他;而每当有事需要他的时候,他又总是在身旁侍候着(尝:通“常”)。

原文:

舜年二十以孝闻。三十而帝尧问可用者,四岳咸荐虞舜,曰可。於是尧乃以二女妻舜以观其内,使九男与处以观其外。舜居妫汭,内行弥谨。尧二女不敢以贵骄事舜亲戚,甚有妇道。尧九男皆益笃。舜耕历山,历山之人皆让畔;渔雷泽,雷泽上人皆让居;陶河滨,河滨器皆不苦窳。一年而所居成聚,二年成邑,三年成都。尧乃赐舜絺衣,与琴,为筑仓廪,予牛羊。瞽叟尚复欲杀之,使舜上涂廪,瞽叟从下纵火焚廪。舜乃以两笠自扞而下,去,得不死。后瞽叟又使舜穿井,舜穿井为匿空旁出。舜既入深,瞽叟与象共下土实井,舜从匿空出,去。瞽叟、象喜,以舜为已死。象曰“本谋者象。”象与其父母分,於是曰:“舜妻尧二女,与琴,象取之。牛羊仓廪予父母。”象乃止舜宫居,鼓其琴。舜往见之。象鄂不怿,曰:“我思舜正郁陶!”舜曰:“然,尔其庶矣!”舜复事瞽叟爱弟弥谨。

於是尧乃试舜五典百官,皆治。

译文:

舜二十岁的时候以孝闻名。三十岁的时候,帝尧问群臣谁可以继位,四岳都推荐虞舜,说他有能力继承帝位。于是尧将两个女儿嫁给舜来考察他在家的德行,又派九个儿子与舜相处来考察他在外的行为(男:儿子)。舜居住在妫(guī)河岔口的岸边(更正一个错误,我在第四篇中将妫汭(ruì)解释为妫河与汭河交叉处是错误的,汭应该解释为河流的交叉处,妫汭即妫河岔口处的岸边),平时的操行更加谨慎(弥:更加,越发;内行:平日私居时的操行)。尧的两个女儿不敢因为自己出身尊贵而傲慢地对待舜的亲属,十分遵守为妇的道理。尧的九个儿子越来越诚实忠厚。舜在历山耕田时,历山的人都能相互礼让田地(畔:田地的界限);在雷泽打渔时,雷泽的人都能相互推让打渔的好位置(居:居所,根据上下文意思,理解为打渔的地方更合适);在河边制作陶器时,那里的陶器都很精美,没有缺陷(苦:一种解释是通“粗”,一种解释是通“盬gǔ”,都是粗劣的意思;窳yǔ:有缺陷)。舜所居住的地方,一年之后便成了村落,两年之后成了小城镇,三年就成了大城镇(聚:村落;邑、都:城镇,小曰邑,大曰都)。于是尧赏赐舜一套细葛布衣服,给他一张琴,为他建造谷仓,还赐给他一些牛和羊(絺chī:细葛)。即使这样,瞽叟仍然想杀掉舜,他让舜爬上去修补谷仓,却从下面放火焚烧(涂廪:修补谷仓)。舜用两个斗笠保护着自己滑翔下去,逃了出来,才得以不死(扞hàn:即捍的古字,保卫;去:逃)。后来瞽叟又让舜去挖井,舜在挖井时从旁边凿了一条暗道通向外边(穿:挖掘,开凿;匿空:暗道,空同“孔”,可见舜虽然厚道却不笨)。等舜下井到深处时,瞽叟与象一起往井里填土,舜便通过暗道出去,又逃开了。瞽叟和象十分高兴,以为舜已经死了。象说:“最初想出这个主意的人是我(本:原先,本来)。”象与他的父母要分掉舜的财产,说:“舜娶的尧的两个女儿,还有那张琴,我拿走。牛羊和谷仓归父母你们。”象于是住进了舜的房子,弹着他的琴(止:居住;鼓:敲击,弹奏)。舜回来后去见象,象很惊愕,又做出很伤心的样子,说:“我正想你想得忧伤呢(郁陶:忧思积聚貌)!”舜说:“是啊,你可真够可以啊(庶:几乎,将近,差不多)!”舜还像以前一样待奉瞽叟,爱护兄弟,而且更加恭谨。

这样,尧才试用舜去理顺五种伦理道德和参与百官的事,都干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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