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本纪
《秦本纪》为秦始皇以前的秦人历史,因为秦后来统一六国,所以为本纪。又以秦始皇功大,再单独列《秦始皇本纪》。随着年代的推进,历史资料不断丰富,各诸侯国历史纷纷出现于《左传》《国语》《战国策》等典籍中。
关于秦人先祖,《史记》也记载了神话故事。传说女脩为颛顼之裔女,玄鸟陨卵,女脩吞之,生子大业,一说大业即皋陶。大业生子大费,即伯益,为秦、赵两国之祖,一名伯翳(柏翳),和大禹一起平水土。大费又佐舜调驯鸟兽,于是舜赐姓嬴,为嬴秦始祖。
伯益之后数传,商纣时期有后代名蜚廉(或称飞廉),其子有恶来、季胜。恶来有力,蜚廉善走,父子俱以材力事殷纣。武王伐纣,杀恶来,蜚廉死于霍山。恶来后代为秦国始祖;季胜生孟增,幸于周成王,孟增之孙造父,以善御幸于周穆王,穆王以赵城封造父,为赵国始祖。秦、赵同祖,嬴姓,以造父之宠,皆蒙赵城,姓赵氏。
秦:蜚廉→恶来→女防→旁皋→太几→大骆→秦非子
赵:蜚廉→季胜→孟增→衡父→造父
蜚廉之后至秦非子,因善于养马,得到周孝王赏识,获封秦地,成为秦国首君,号称秦嬴。秦嬴生秦侯,秦侯生公伯,公伯生秦仲。秦仲立三年,周厉王无道,诸侯或叛之。周宣王即位,秦仲之十八年也,以秦仲为大夫,秦仲立二十三年,为国事死于西戎。秦仲有子五人,其长者曰庄公。
庄公生子三人,其长男名世父。世父曰:“戎杀我大父仲,我非杀戎王则不敢入邑。”遂将击戎,让位于其弟襄公。庄公立四十四年,卒,太子襄公代立。襄公七年,周幽王以襃姒废太子,诸侯叛之。西戎犬戎与申侯伐周,杀幽王郦山下。而秦襄公将兵救周,战甚力,有功。周避犬戎难,东徙雒邑,襄公以兵送周平王。平王封襄公为诸侯,赐之岐以西之地,即周故地。这是秦国列为诸侯的开始,周平王东迁也是春秋时代的开始。
秦襄公十二年卒。生文公。文公立,祥瑞屡现。文公十九年,得陈宝。晋太康地志云:秦文公时,陈仓人猎得兽,若彘,不知名,牵以献之。逢二童子,童子曰:“此名为媦,常在地中,食死人脑。”即欲杀之,拍捶其首。媦亦语曰:“二童子名陈宝,得雄者王,得雌者霸。”陈仓人乃逐二童子,化为雉,雌上陈仓北阪,为石,秦祠之。搜神记云:其雄者飞至南阳,其后光武起于南阳,皆如其言也。
二十七年,伐南山大梓,丰大特。徐广曰:“今武都故道有怒特祠,图大牛,上生树本,有牛从木中出,后见丰水之中”(《史记集解》)。又括地志云:大梓树在岐州陈仓县南十里仓山上。录异传云“秦文公时,雍南山有大梓树,文公伐之,辄有大风雨,树生合不断。时有一人病,夜往山中,闻有鬼语树神曰:‘秦若使人被发,以硃丝绕树伐汝,汝得不困耶?’树神无言。明日,病人语闻,公如其言伐树,断,中有一青牛出,走入丰水中。其后牛出丰水中,使骑击之,不胜。有骑堕地复上,发解,牛畏之,入不出,故置髦头。汉、魏、晋因之。武都郡立怒特祠,是大梓牛神也’”(《史记正义》)。庾信《枯树赋》所谓:“白鹿贞松,青牛文梓。根柢盘魄,山崖表里。”
秦文公五十年卒。文公太子于四十八年卒,立其孙宁公。宁公生十岁立,立十二年卒。生子三人,长男武公为太子。武公弟德公,其同母弟名出子。宁公卒,三父等大臣废太子而立出子为君。出子六年,三父等复共令人贼杀出子,复立故太子武公。武公三年,诛三父等而夷三族,以其杀出子也。秦武公时齐、晋开始强大,齐桓公开始称霸。
武公二十年卒,其子一人,名曰白,白不立,封平阳。立武公之弟德公。德公生三十三岁而立,立二年卒。生子三人,兄终弟及,先后继立。长子宣公,中子成公,少子穆公。少子即春秋五霸之一的秦穆公。
秦穆公五年,晋献公假虞灭虢,虏虞君与其大夫百里傒。以百里傒为秦穆公夫人媵于秦。百里傒亡秦走宛,楚鄙人执之。秦穆公闻百里傒贤,欲重赎之,恐楚人不与,乃使人谓楚曰:“吾媵臣百里傒在焉,请以五羖羊皮赎之。”楚人遂许与之。当是时,百里傒年已七十余。缪公释其囚,与语国事,授之国政,号曰五羖大夫。百里傒让于蹇叔。秦穆公又使人厚币迎蹇叔,以为上大夫。
秦国在百里奚的治理之下,对外三立晋君、灭国二十,辟地千里,威震西戎;对内勤理政务,教化大行,国内大治,遂建霸业。百里奚治理秦国,使秦国由一个偏僻的小国一举成为可与晋、楚争强的大国。“五羖大夫死,秦国男女流涕,童子不歌谣,舂者不相杵。此五羖大夫之德也。”
秦穆公十八年,齐桓公卒。二十年,秦灭梁、芮。二十四年春,秦使人告晋大臣,欲入重耳。晋许之,于是使人送重耳。二月,重耳立为晋君,是为晋文公。其秋,周襄王弟带以翟伐王,王出居郑。二十五年,周王使人告难于晋、秦。秦穆公将兵助晋文公入襄王,杀王弟带。二十八年,晋文公败楚于城濮。三十年,秦助晋文公围郑。郑使人言穆公曰:“亡郑厚晋,于晋而得矣,而秦未有利。晋之强,秦之忧也。”即“烛之武退秦师”,秦罢兵归,晋亦罢,秦并留军将帮郑国守城。
三十二年冬,晋文公卒。秦国留郑守将密告郑无备可袭,秦穆公欲千里袭郑,以百里奚之子百里孟明视为秦军元帅,蹇叔之子西乞术、白乙丙为副帅。西乞术,姓蹇,名术,字西乞;白乙丙,姓蹇,名丙,字白乙。百里傒、蹇叔二人哭师。左传云蹇叔哭之曰:“孟子,吾见师之出,不见其入也。”二老谓其子曰晋必败汝于殽。三十三年春,秦兵遂东,郑商人弦高因献其牛以退秦师。
当时,晋文公丧尚未葬。太子襄公因墨衰绖,发兵遮秦兵于殽,击之,大破秦军,无一人得脱者。虏秦三将以归。文公夫人,秦女也,请三囚,晋君许之,归秦三将。秦穆公素服郊迎,向三人哭曰:“孤以不用百里傒、蹇叔言以辱三子,三子何罪乎?子其悉心雪耻,毋怠。”遂复三人官秩如故,愈益厚之。后三战而终胜晋,封崤山之尸。诗云:曾嗔二老哭吾师,今日如何自哭之。莫道封尸豪举事,崤山虽险本无尸。
三十七年,秦穆公用由余谋伐戎王,益国十二,开地千里,遂霸西戎。终成春秋霸主。三十九年卒,葬雍。从死者百七十七人,秦之良臣子舆氏三人亦在从死之中。秦人哀之,为作歌黄鸟之诗,即《诗经·秦风·黄鸟》。
子康公立,康公立十二年卒,子共公立。共公二年,晋赵穿弑其君灵公。三年,楚庄王强,北兵至雒,问周鼎。共公立五年卒,子桓公立。十年,楚庄王服郑,饮马黄河,会盟诸侯,成为中原霸主。二十四年,晋厉公初立,与秦桓公夹河而盟,归而秦背盟,与翟合谋击晋。二十六年,晋率诸侯伐秦,秦军败走,追至泾而还。桓公立二十七年卒,子景公立。
景公时晋悼公为中原霸主,十八年,晋悼公强,数会诸侯,率以伐秦,败秦军。秦军走,晋兵追之,遂渡泾,至棫林而还。二十七年,景公如晋,与平公盟,已而背之。三十六年,楚公子围弑其君而自立,是为楚灵王。景公立四十年卒,子哀公立。
秦哀公八年,楚公子弃疾弑灵王自立,是为楚平王。十一年,楚平王来求秦女为太子建妻。至楚,以女好而自娶之。十五年,楚平王欲诛建,建亡之郑,谋夺郑,郑杀之。伍子胥奔吴。三十一年,吴王阖闾与伍子胥伐楚,楚王亡奔随,吴遂入郢。楚大夫申包胥来告急,七日不食,日夜哭泣。于是秦乃发五百乘救楚,败吴师。吴师归,楚昭王乃得复入郢。哀公立三十六年卒。太子夷公早死不得立,立夷公子,是为惠公。晋公室卑而六卿强,欲内相攻,是以久秦晋不相攻。
惠公立十年卒,子悼公立。秦悼公立十四年卒,子厉共公立。二十四年,晋乱,杀智伯,分其国与赵、韩、魏。厉共公三十四年卒,子躁公立。躁公十四年卒,立其弟怀公。怀公四年,庶长晁与大臣围怀公,怀公自杀。怀公太子曰昭子,早死,大臣乃立太子昭子之子,是为灵公。灵公卒,子献公不得立,立灵公季父悼子,是为简公。简公,昭子之弟而怀公子也。简公十六年卒,子惠公立。
惠公十二年,子出子生。十三年,伐蜀,取南郑。惠公卒,出子立。出子二年,庶长改迎灵公之子献公于河西而立之。杀出子及其母,沉之渊旁。秦以往者数易君,君臣乖乱,故晋复强,夺秦河西地。
秦献公二年,城栎阳,作为秦都城。四年正月庚寅,孝公生。十一年,周太史儋见献公曰:“周故与秦国合而别,别五百岁复合,合十七岁而霸王出。”二十四年,献公卒,子孝公立,年已二十一岁矣。
孝公用商鞅变法,详见《商君列传》,通过变法,秦国实力明显超出六国,战胜攻取,诸侯入朝。孝公卒,子惠文王立,杀商鞅。惠文王十四年,更为元年。九年,司马错伐蜀,灭之。惠王卒,子武王立。武王举鼎绝膑而死。武王无子,立异母弟,是为昭襄王,昭襄王在位五十六年,攻伐诸国,斩首百万,韩王入朝,魏委国听令,六国有必亡之势。昭襄王五十一年,秦灭西周,即西周君,同年周末代君主周赧王死,周祚遂绝。(详见前文)
昭襄王卒,子孝文王立,韩王衰绖入吊祠,诸侯皆使其将相来吊祠,视丧事。孝文王十月己亥即位,三日而卒,子庄襄王立,庄襄王本名异人,后改名子楚。三十二而立,立三年卒。庄襄王元年,东周君与诸侯谋秦,秦使相国吕不韦诛之,尽入其国。三年五月丙午,庄襄王卒,子政立,是为秦始皇帝。
秦始皇十三而立,立三十七年崩。秦王政立二十六年,初并天下为三十六郡,号为始皇帝。始皇帝五十一年而崩,子胡亥立,是为二世皇帝。三年,诸侯并起叛秦,赵高杀二世,立子婴。子婴立月余,诸侯诛之,遂灭秦。语在《始皇本纪》中。秦自秦襄公列为诸侯至秦二世,凡六百一十七岁。
诗云:
商君要术惟强国,孟子深心肯信书,
大抵空言是糟粕,斲轮甘苦定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