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高祖先祖进入黄帝后裔群,曾通过这几个调

刘邦先祖进入黄帝后裔群中,有一个相对较长的,不断调整的过程。第一个阶段,《史记·高祖本纪》中所载“刘姐与龙交而生高祖”以及“赤帝子斩蛇”二事,开始为刘邦塑造神性。这段“赤帝子斩蛇”神话中,刘邦被称为“赤帝子”,那么“赤帝”是谁?刘宋时期裴驷的《史记集解》对此事进行解释时引用了东汉后期应前的观点:“秦襄公自以居西戎,主少吴之神,作西峙,祠白帝少吴,金德也。赤帝尧后,谓汉也。杀之者,明汉当灭秦也。秦自谓水,汉初自谓土,皆失之。之光式乃改定。"

按照应甜的观点,赤帝为“尧后”,那么“赤帝子”自然也是尧的后裔。但是司马迁对于这件事情只是按照当时流传下来的传说旧闻直录而己,如果他有意为刘邦追述一个辉煌的祖先,为何不像追述周代诸侯君主那样直接写出来。再者,同是帝王本纪,刘邦在《史记》与夏、商、周、秦开国之主的地位并列。司马迁堂而皇之地书写“高皇帝,尧之苗裔”有何不可。由此可见,司马迁本人对刘邦的先祖基本是没有什么见解的。除了《高祖本纪》中的这段记载,《史记·封禅书》中还有一段关于刘邦立祀的记载。这段关于刘邦分立四国祭祀的记载,在《史记》中没有过多的说明。按照李祖德的研究气《汉书·高帝纪》的赞语中有相关语句,恰可作为对这段记载的解释,后面再论。

第二个阶段,“五德终始说”的演变对“刘邦先祖的追述”产生一定的影响。“五德终始说”的理论依据在西汉后期由“五行相胜”改为“五行相生”,古帝与诸王朝的“德统”也随之调整。按照《汉书·律历志》中保留的《世经》,王莽为“土德”,而汉被定为“火德”。在以“五行相生”为基础的五德终始体系中,炎帝一一尧一一汉为“火德”,黄帝一一舜一一新为“土德”。因“火生土”,炎帝由黄帝代番,尧禅位于舜,所以汉帝也必将让位于新莽。从此处记载开始,刘邦建立汉王朝,是承接炎帝一一尧的“火德”而来的。

第三个阶段,《汉书·高帝纪》中对刘邦分立四国祭祀进行了解释。《汉书·高帝纪》文末的赞语中,对此事进行解释。它可以与《史记·封禅书》中的相关记载进行比对。这一段记载,依据《春秋左传》等文献对刘邦先祖进行了详细地追述,同时解释了刘邦分立四国祭祀的原因。李祖德认为班固己经将这件事情解释清楚了,刘邦设置秦、晋、梁、荆四巫,有其独特目的:“不是在祭祀这四个国家,而是在祭祀这四个国家中的祖先。”在这一套叙述中,班固将刘邦祖先最早追述至陶唐氏,即尧(《汉书·古今人表》中将陶唐氏作为帝尧的称谓,“帝尧陶唐氏”勺。所以,班固在《汉书》中最早将《左传》中的相关记载与汉代相关史事睹合,将刘邦的祖先追述至尧。

第四个阶段,是东汉时期《潜夫论》的编写。《潜夫论》中关于刘邦先祖世系的记载如下:“有神龙首出常羊,感任似生赤帝魁愧,身号炎帝,世号神农,代伏氯氏。其捷、火纪后嗣庆都,与龙合婚,生伊尧,代高辛氏始禅位…含始吞赤珠,克曰玉英生汉’,龙感女姐,刘季兴。”按照王符(公元85年年〉的论述,炎帝、尧、刘邦是一系相承的。尧和刘邦为炎帝的后裔,承继“火德”。在《潜夫论》中,不仅尧变成了炎帝后代,其他古帝王也依照“五德”各自排列,同一“德统”下的帝王之间为祖先与后裔的关系。太棒、神农、黄帝、少睁、顿政对应五德并列为最高始祖。黄帝失去了

《帝系》、《史记》中的最高始祖的地位。顾顿刚在论及《潜夫论》时指出,王符所制作这一套整齐的古史系统的思想,来源于西汉后期的新五德终始体系。恰好是在《潜夫论》受五德终始说影响编写了这一套帝王世系之后,才有了东汉后期应W:J年一年)关于“赤帝尧后,谓汉也”的解释。同样,应前的观点也是受到了五德终始说、班固《汉书》的影响。最后,晋代《帝王世纪》的编写,完成了这个过程。《帝王世纪》承继了《汉书》与《潜夫论》中刘邦为尧后的观点,但袭用了《帝系》和《五帝本纪》的观点认为尧为帝誉之子。在经过复杂的过程之后,两汉君主最后被确定在黄帝世系之中。

相比较汉代文献将刘邦祖先“抬进”黄帝世系的复杂过程而言,新莽的问题要相对简单一些。新莽王氏进入黄帝世系中的时间要比汉朝刘氏确切很多。王莽自诩为黄帝后裔,并遵循以“五行相生说”为基础的“五德终始说”,以“土德”代替汉朝的“火德”。王莽自称黄帝后裔的言论主要表现在他的《自本》中。《汉书·元后传》中保留了其内容。出土的新莽铜嘉量可以作为相关文献记载的佐证。它是王莽称帝时期所颁布的标准量器。王莽将先世定为田齐一系,由此上追到舜,直至黄帝。新莽嘉量铭文可与《汉书·元后传》中王莽《自本》相对应,与《汉书·王莽传》中的相关记载也是符合的。

王莽将自己的祖先定为田齐君主,是否符合事实,难以确定。但古文献所载田齐为黄帝、舜的后代,却得到了出土文物的佐证,就是前面提到的学界关于陈侯因齐敦铭文中“黄帝”的释读。徐中舒认为:“王莽《自本》之说,以陈民运接黄帝今出土陈侯因背部竟以黄帝为陈氏高祖,与莽说合,此可证莽说并非全无所本。”其意,不能将古籍所载的世系问题一概地归结为王莽、刘散的造伪。王晖则指出,是否称黄帝为祖以及能否举行祷祭黄帝的仪式,涉及到→按世古代严格的“祭祀等级”规定。他认为“这种情况也不能以伪造家谱视之。”其意,按照祭祀礼仪中的等级要求以及“不王不祷”的原则,王莽在称帝之前是不能直接祭祀黄帝的,否则就是僧越礼规。

笔者认为,王莽对于自己西汉时期的家世追述应是符合史实的,王氏家族由田齐君主而来亦未尝不实。那么王莽祖述黄帝、虞舜是否符合其家族事实的关键就在于妨姓陈国是否为虞舜后裔。这一问题就回到了前面所讲的两周诸侯国君主世系的追述问题上了。抛开目前所存在的疑问,王莽追述先祖,其目的是给新政权制造舆论上的有利环境,使自己代汉自立能够充分符合“五德终始”中的土德代替火德,这是没有疑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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