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酷吏列传系列讲解五张汤传,官海浮

张汤传较长,我分开至少两部分讲:

《史记.酷吏列传》系列讲解五:张汤传,官海浮生录(上)为官之道

1、原文释意:张汤者,杜人也。其父为长安丞,出,汤为儿,守舍。还而鼠盗肉,其父怒,笞汤。汤掘窟得盗鼠及余肉,劾鼠掠治,传爰书,讯鞫论报,并取鼠与肉,具狱磔堂下。其父见之,视其文辞如老狱吏,大惊,遂使书狱。父死后,汤为长安吏久之。

张汤杜县人(今西安市雁塔区)。他父亲为长安县丞,他父亲有一次出差,张汤那时候还是孩子,父亲就让张汤看家。他父亲回家后看到老鼠偷了肉,便对张汤发火,用辫子抽打了他。于是张汤就去掘开老鼠洞并找到没吃完的肉,逮捕和起诉老鼠的罪行并加以拷打审讯,然后把罪状书、刑具、赃物等应具备的审讯材料全部备齐拿出来,判决定案,判了老鼠分尸刑,当场处决。他的父亲看到了这一幕,又看到张汤的判决书写得就像经验老道的法官一样,非常吃惊,于是就让张汤开始学习断案文书。张汤的父亲死后,张汤当上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长安官吏。

点评:读了这一段,我感觉张汤这人有些反社会人格,从小心里就非常阴暗。我只能说多少是受他父亲的影响,孩子有样学样。估计他父亲也不是什么善茬,他对张汤吃惊竟然不是他的行为而是他写判决文书,估摸张汤从小就经常好奇地去翻看老爸桌面上的公文和观察平日为人处事,看到了社会最阴暗的一面,这自自然然会成长为一个圆滑世故、工于心计、狡诈多变的标准政治动物。

2、原文释意:周阳侯始为诸卿时,尝系长安,汤倾身为之。及出为侯,大与汤交,遍见汤贵人。汤给事内史,为宁成掾,以汤为无害,言大府,调为茂陵尉,治方中。

周阳侯田胜最开始担任九卿之官时,曾被拘禁在长安,张汤尽其全力保护他。待田胜出狱封了侯,便与张汤有了过命交情,之后就带张汤混圈,逐一认识朝廷上的达官贵人。张汤在担任内史时,是宁成的文书,因为张汤廉洁且有才,便向丞相推荐,张汤被升为茂陵尉,主持皇陵修建工作。

点评:这里补充个时间线,田胜是汉景帝(前年)即位后才被释放封了周阳侯,而景帝之前是汉文帝(前年—前年)。

茂陵尉属于闲差肥差了,基本是处江湖之远躲开官场上的刀枪,也可能是上面有意为之,为日后势力扩大留有人才,所以你领导把你放去空闲的位置上可能并非没原因的。

3、原文释意:武安侯为丞相,征汤为史,时荐言之天子,补御史,使案事。治陈皇后蛊狱,深竟党与。于是上以为能,稍迁至太中大夫。与赵禹共定诸律令,务在深文,拘守职之吏。已而赵禹迁为中尉,徙为少府,而张汤为廷尉,两人交欢,而兄事禹。禹为人廉倨,为吏以来,舍毋食客。公卿相造请禹,禹终不报谢,务在绝知友宾客之请,孤立行一意而已。见文法辄取,亦不覆案,求官属阴罪。汤为人多诈,舞智以御人。始为小吏,乾没,与长安富贾田甲、鱼翁叔之属交私。及列九卿,收接天下名士大夫,已内心虽不合,然阳浮慕之。

武安侯田蚡当了丞相(前年汉武帝时期),征召张汤担任内史,经常向皇帝推荐他,于是张汤担任了御史,让他处理案件。他主持处理陈皇后巫蛊案,深入追究到很多同党。汉武帝觉得他很能力,便升张汤为太中大夫。与赵禹共同修订法律法规,务求苛刻严峻,约束在任官吏。不久,赵禹提升为中尉,后又改任少府(皇室管家),而张汤则担任廷尉(大法官),两人相交甚好,张汤像对待兄长一样对待赵禹。赵禹为人清廉自傲,当官以来,家中没有食客。三公九卿来拜访赵禹,赵禹始终不会回访答谢,务求断绝与朋友与宾客的来往应酬,独自一心一意处理公务。他看到法令条文就取来,也不去复查案件,以便追究下属究官吏的不察罪过。张汤为人多诈,善于以智谋控制别人。最初为小吏,就喜欢以权谋私,曾与长安富商田甲、鱼翁叔之流勾结。待到担任了九卿之官,便开始结交天下有名的士大夫,虽然心里不是真的喜欢他们,但面子上还是表现得仰慕之极。

点评:张汤自小受到他老爸的影响,为官之初就展现了一个优秀政客的能力,两面三刀、从善如流、一人多面、善于交际、阿谀奉承、扶植党羽。

至于赵禹,就是典型两袖清风的廉官,这种让人毫无争议的人很难在政坛上有什么出彩的表现,往往是实在无人可用才会提拔而且官运也不会太亨通。

4、原文释意:是时上方乡文学,汤决大狱,欲傅古义,乃请博士弟子治《尚书》、《春秋》补廷尉史,亭疑法。奏谳疑事,必豫先为上分别其原,上所是,受而著谳决法廷尉,絜令杨主之明。奏事即谴,汤应谢,乡上意所便,必引正、监、掾史贤者,曰:“固为臣议,如上责臣,臣弗用,愚抵于此。”罪常释。即奏事,上善之,曰:“臣非知为此奏,乃正、监、掾史某为之。”其欲荐史,扬人之善蔽人之过如此。所治即上意所欲罪,予监史深祸者;即上意所欲释,与监史轻平者。所治即豪,必舞文巧诋;即下户羸弱,时口言,虽文致法,上财察。于是往往释汤所言。

这时汉武帝正心向儒学,张汤负责大案审讯,想引用儒家的观点,就请博士弟子研究《尚书》《春秋》,他担任廷尉史,就请他们评判法律上可疑之处。每次上报疑难案件时,都预先给皇帝分析事件原委,皇帝认为对的,就接受并记录下来,作为判决的依据,颂扬皇帝的圣明。如果奏事遭谴责,张汤立即谢罪认错,顺着皇帝的心意,而且一定要举出正、左右监和贤能的属吏,说道:“他们本来向我提议过,就像皇帝责备我一样,我没采纳,是我的愚蠢。”因此,他的罪过常被皇帝既往不咎。有时候上呈奏章,皇帝认为好的,他就会说:“臣不懂这些文章,都是正、左右监和篆吏中某某起草的。”他想推荐官吏,经常是表扬别人的好,掩盖别人的过失。他所处理的案件,如果是皇帝想加罪的,则交给执法严酷的官吏;如果是皇帝想轻判的,就交由执法宽松的官吏去处理。他治理豪强,一定会玩弄法律条文进行诋毁;如果是平民百姓或者弱势群体,则常常口述,虽然根据法律应当判刑,但最终由皇帝考量。于是,皇帝往往都宽恕了张汤所说的人。

点评:张汤的为与领导共事的本领很值得学习,但未必都学得会,主要还是看人的性格。领导喜欢什么就投其所好,在工作中慢慢透露出来。但凡请功还是问责都带上下属,弱化自己的角色,若是有功则领导有方,若是有过则最不责众。对上能自保,对下能获得爱戴,出错了也不全背锅,一石三鸟实在是高。

张汤吃透了汉武帝的性格脾气的,重道义多于规矩。但倒过来想想也是很可怕的,一个人的定罪程度就往往取决于张汤的生死簿怎么写,在皇帝面前戏怎么演了,哪怕结果是好的,但过程也是毫无公正可言,日后若被清算也是无孔不入。

5、原文释意:汤至于大吏,内行修也。通宾客饮食,于故人子弟为吏及贫昆弟,调护之尤厚。其造请诸公,不避寒暑。是以汤虽文深意忌不专平,然得此声誉。而刻深吏多为爪牙用者。依于文学之士,丞相弘数称其美。及治淮南、衡山、江都反狱,皆穷根本。严助及伍被,上欲释之。汤争曰:“伍被本画反谋,而助亲幸出入禁闼爪牙臣,乃交私诸侯如此,弗诛,后不可治。”于是上可论之。其治狱所排大臣自为功,多此类。于是汤益尊任,迁为御史大夫。

张汤虽然做了大官,但修养很好。经常请宾客朋友吃饭,对于老同僚的子弟及其贫穷的子弟,照顾得非常得体。他拜问三公,不必寒暑。所以张汤虽然执法严酷,嫉妒成性且处事不甚公正,但却得到了好名声。那些执法严酷的官吏都成为了他的爪牙。他又逢迎于儒学和学士名家,丞相公孙弘经常称赞他的美德。后来处理淮南王、衡山王、都江王谋反案,都能追查到底。严助和伍被,皇帝原来想宽恕他们。张汤争辩道:“伍被本是策划谋反的人,严助是皇帝您的亲信,是出入禁宫的护卫之臣,竟这样与诸侯私交,如不诛杀,以后就不好管理臣下了。”于是皇帝就同意了张汤的判决。他处置案件打击王公大臣的功劳情况大致如此。于是张汤更加受到了尊宠和信任,升为御史大夫。

点评:张汤做了一个示范,就是当你当了领导你应该怎样做。对外,多结交朋,多提携后生。对内,多与同级官员和上级官员来往互动。再者,搞搞学术活动弄点赞助拿个头衔啥的。所以张汤虽然做了很多过份的事,但朝中内外对他的舆论口碑都非常好,没事也不会故意为难你。

结果就是天时地利人和共同促成了加官进爵,成为皇帝的左膀右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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