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帝史记向大商人开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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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战功赫赫,但刘彻建立的空前功勋,也耗尽了汉初70年以来积蓄的财富,把国家经济推向了崩溃的边缘,隐藏的社会危机如一副重轭一直重压在刘彻心头。断绝和亲,与匈奴角逐,连续13次用兵,发兵两越、卫满朝鲜,长途征战;奖励立功将士,封赏归降的少数民族首领;为巩固边防,大规模修城、移民戍边,所耗费人力物力财力无法计算。通西域,开通西南夷,迁徙东越,使国家财政捉襟见肘,刘彻力不从心。据史学家统计,刘彻征服四夷,所耗费钱财达多亿。再加上刘彻个人生活穷奢极欲,广开上林苑,大造豪华宫殿,财政开支更无法计算。为解决战争经费,维持朝廷的庞大开支,刘彻和他的近臣们煞费苦心,进行了经济改革,收敛钱财,增加国家财政收入,有时为了应付急需,甚至不惜饮鸩止渴。公元前年,正当汉朝对匈奴战争取得胜利,取得战略主动权,正准备与匈奴大决战之际,大司农掌管的国库钱财枯竭,以致连出征将士的衣食都难以供应。

雄心勃勃的刘彻接到大司农的上奏,顿时如冷水浇头。刘彻没有办法,只好下诏卖官鬻爵,罪犯可以出钱赎罪减刑。本来为了鼓舞战士在前线奋勇杀敌而设的武功爵,普通百姓可以出钱购买,并且明码标价。武功爵共17级,第一级定价17万铜钱,每上一级加两千万,只要购买武功爵至第七级的人,可以优先出任下级官吏,免除本人徭役,有罪可减刑二等。不久,刘彻又下令向朝廷缴纳石粮食可晋爵一级。卖官鬻爵造成了恶劣的后果,直接为国家负担徭役的人数减少,买得起官爵的人大多是豪富之家,这些人进入官僚系统造成官员素质低下,官场腐败成风,老百姓怨声载道。在国家困难时期,大商人、大手工业主虽富可敌国,却不管国家的生死存亡,他们盗铸钱币、垄断盐铁生产,囤积居奇,大发横财。刘彻对他们为富不仁的行径恨之入骨,一方面派酷吏到各地对他们严厉打击,一方面召集心腹大臣研究经济改革措施来限制他们,防止他们操纵冶铁、煮盐、铸钱等对国计民生有重大关系的生产部门,与国家争利,在政治上和经济上对汉王朝构成严重的威胁。

正在这时,却出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大畜牧主卜式。ト式是洛阳人,拥有大量的牛羊牲畜和田产,他看到汉朝对匈奴大战取得了空前的胜利,还要大规模出兵,国库消耗极大,急需用钱,就上书刘彻,自愿捐出家产的一半帮助国家讨伐匈奴。刘彻觉得ト式与众不同,就派官员去见他,问他为什么这么做。朝廷官员问ト式:“你捐献财产是不是想做官?”卜式说:“草民从小牧羊,对做官的事一窍不通,不想做官。”“你是不是有什么冤情,要让朝廷帮你申冤?”官员又问。“我一向与世无争,贫困的人我资助他,品行不良的年轻人我耐心开导他,在乡里一向被人尊敬,无怨无仇。”卜式回答说。官员有点不耐烦地说:“你到底要想达到什么目的?”卜式回答说:“现在英明的天子讨伐匈奴,正是天下臣民尽忠报国之时,有力的出力,有钱的出钱,方可打败匈奴,为天下带来太平。”刘彻听了汇报,心想:这个人和那些唯利是图的商人简直有天壤之别,打算召见他。

可是丞相公孙弘却说:“依臣看,这个人不过是沽名钓誉,故作惊人之举,一定怀有野心,说不定是一个骗子。”当时刘彻正宠信着公孙弘,因而没有接受ト式的捐献。过了两年,也就是匈奴浑邪王降汉的那一年,刘彻挥金如土,大赏来降的匈奴人,再加上持续不断的战争,国库又空了。第二年,也就是公元前年,黄河中下游闹水灾,政府无力救济,刘彻决定迁徙70余万灾民到东南西北地区垦荒自救,可灾民一路上的盘缠,要靠朝廷解决,政府又没办法满足灾民的要求,非常为难。卜氏的家乡也有好多灾民要迁移到远方,因为路费问题难以成行。在国家困难之时,式又伸出援助之手,主动把20万钱交给太守,作为灾民的路费。太守很感动,就把捐钱者的名单上报朝廷,请求予以表彰。刘彻查看地方上报的捐钱者的名单,又意外地发现了ト式的名字,非常高兴地对近臣说:“此人就是前两年要捐一半家产给国家的人,这次又向朝廷捐钱了,不管如何,ト式的行为应当嘉奖啊。”

当即下诏河南太守,赏赐ト式个免除劳役的名额,这些名额价值12万钱,可ト式又把赏赐的名额退还给了官府。当时的大富豪都竞相隐瞒家产,唯恐朝廷征借。刘彻认为ト式是个忠厚的有爱国心的人,就下令召见ト式。刘彻打量着卜式,见他一副简朴的打扮,完全不像刁钻油滑的商人模样,心中有了好感,当即给他一个官职,赐给他左庶长的爵位,十顷田地。可卜式说自己自幼牧羊,不愿做官。刘彻就说:“朕的上林苑也有羊群,你就到那里牧羊吧。”ト式二话没说,就穿上麻衣、草鞋,拿起鞭子到了上林苑。羊群在ト式的放牧管理下,长得肥,繁殖得快,刘彻看到后非常高兴,就问起原因。ト式说:“陛下,小臣胆大妄言,牧羊与治理百姓是同样的道理:起居有时,驱除病羊,宰杀不合群的恶羊,免得危害羊群。”刘彻觉得ト式很有才能见识,不是一个目光短浅的土财主,就重用他,先让他做了县令,又升他担任齐国的相、太傅。

后来ト式荣封关内侯,升到御史大夫这样重要的职位。其实,刘彻当时召见ト式,赏赐他,重用他,还特地下诏全国,表彰卜式的行为,让天下的老百姓向他学习,目的就是让大商人、大手工业主等大财主主动掏腰包,向国家纳财献宝。可是天下的大商人大财主就是装聋作哑,根本不理睬皇上的意图,来一个铁公鸡一毛不拔。刘彻真的动怒了。刚上任不久,善于揣摩皇上意图的御史大夫张汤,献出了几个改革经济、从大商人手里挤钱的办法。一连几日,张汤都到未央宫和刘彻密谈,人们常看到,张汤很早进宫觐见刘彻,直到天黑了,才从宫中出来,一副扬扬得意的样子。忽然有一天张汤病了,刘彻手足无措,就令人备车去张府探视。那一段日子张汤风光无比,享尽了无上的恩宠。朝臣们私下里议论着,虽然有丞相,可天下的大事都由张汤决定。可他们不知,刘彻正为国家财政危机心急如焚哪。张汤为刘彻想到的第一个解决经济困难的办法,是改革货币。

汉初以来,听任郡国自由铸钱,私铸之风盛行。其结果,造成币制紊乱,铜钱大小轻重不一,劣币充斥市场。到了武帝时代,铜钱越来越轻、物价越来越贵的现象日趋严重。同时一些诸侯王和豪商大贾、豪强地主乘机利用财势操纵铸币大权,积蓄经济力量。刘彻即位以来深感国家在币制上存在着极大的弊端,先后进行过几次改革都没有成功,最后又恢复了祖父汉文帝时期的四铢钱。这次,张汤提出废除原来流行的四铢钱改用新货币,把流行的旧币都换成新币。这一下子吸引了刘彻的兴趣,两人整整谈了一天,甚至都忘记了吃饭。张汤出宫时,刘彻还兴奋地对他说:“我不信,这次不能掏空他们的腰包。”新的货币发行了,其中有一种叫皮币,是用上林苑的白鹿皮制成,大约一尺见方,边上还绣有精大人物丛书美的花纹,一块就值40万钱,面值很大。这种货币不在民间通行,王侯宗室朝见天子献礼必须用这种皮币做衬垫才能为天子接受。

但王侯宗室所献的礼价值不过数千,而一个衬垫却贵到40万钱。刘彻的意图是很明显的,就是让那些巨室豪贵乖乖地掏出大量钱财换回几张白鹿皮。时任大司农的颜异颇有微词,说这是本末倒置,可他哪里能够揣度到刘彻的用心?第二种叫白金币,是用白银和锡制成,有三种面值,三千钱、五百钱、三百钱。第三种是销熔四铢钱改铸的三铢钱。这几种货币面值都大大超过了其本身的价值。大富豪、大商人、大手工业者太狡诈了,发现兑换成新币要吃大亏,根本不上刘彻的当,不仅不肯退还原来的铜币,还把所有的钱币买成货物囤积起来。这一下子造成了更大的通货膨胀,受害的倒是那些平民百姓。由于新币面值大大高于实际货币价值,盗铸钱币成为有利可图的事。尽管朝廷下令严禁盗铸钱币,可是社会上盗铸钱币之风愈演愈烈,既有不法富豪,也有普通百姓。盗铸的钱技术不高,但各郡官府铸钱因铜料不足而偷工减料,钱币也不合规格,官铸的钱和盗铸的钱鱼目混珠,致使经济形势越来越恶劣。刘彻没有办法,决定继续探讨改革币制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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