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点校本二十四史修订本)
清代著名学者赵翼推测《史记》各列传的编次,有个大胆的说法:“成一篇即编入一篇,不待撰成全书后,重为排比。”(《廿二史劄记》“《史记》编次”条)这个说法反映了学术史上部分程度的真实。古书确实以单篇流传,今天大量出现的出土材料一再印证了这个道理。不过,当单篇文章编辑成集时,撰述者的意图就不能不被考虑在内了。中古时期,很多学者“撰述”著作,他们享有的是编纂权利,而非文字的原创权利。司马迁编纂《史记》,内容有因袭前人者,有采自口传者,而对整体的篇章结构,他应该有独运的匠心。《廿二史劄记校证》(中国史学基本典籍丛刊)《史记》中每一体例的数目和内容都有独立的意义。十二本纪记录“王迹所兴”;十表则要解决“并时异世,年差不明”的问题;八书则是关涉“礼乐损益,律历改易,兵权山川鬼神”。三十世家和七十列传的主旨最明确,“二十八宿环北辰,三十辐共一轂,运行无穷,辅拂股肱之臣配焉,忠信行道,以奉主上,作三十世家”;“扶义俶?,不令己失时,立功名于天下,作七十列传”(《太史公自序》)。按这个说法,本纪、年表、书、世家和列传是仿效天象而设立,具体数目的选择并不是随意编订,而是参考了天象运行的规律。仅仅如此还不足以了解《史记》撰述的考虑。写一部此前从未有过的书,一定需要某种天才式的灵感。司马迁选定人作传记主体,这是不同于先秦一般学术传统的作法。哪些人可以放在一个传记中,不同传记的先后应该如何确定,司马迁也自有安排。天才寡语,智者无言。极度智慧的背后就是难以解释的秘密。司马迁留下了《史记》,如同陈展千年的谜面。学者不断效法因袭,却没有破解它的谜底。解谜的前提是摸清司马迁的核心创见。《史记》最大的历史贡献就是将人作为历史运动的主体。人通过具体的行事在历史长河中留下痕迹。记录人的言行,是《史记》记录历史的主要方式;将人物按照行事的先后编次于列传中,又是《史记》重视时间意义的表现。司马迁
时间与人,是司马迁设定人物列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