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二十四史史记231留他马上说诗

与郦食其相似,陆贾也是汉初以口才应对见长的人。陆贾,楚地人,为刘邦门客,常在刘邦左右,随刘邦平定天下,出使诸侯。刘邦称帝时,国家刚刚平定,原秦朝将领赵佗割据南越,自称南越王。刘邦因势利导,派陆贾去赐给赵佗南越王印。

陆贾奉命出使南越。见到赵佗时,赵佗梳着南越人的发式,叉开腿坐着接见陆贾。陆贾说,您是中原人,长辈家人坟墓仍在赵地真定。如今您违背天性,放弃内地的冠带,而想凭小小的越地与大汉抗衡,恐怕灾祸就要降临到您身上了。

秦末天下大乱,豪杰并起,唯有汉王率先入关,占领咸阳。项羽违背盟约,自立为西楚霸王,诸侯畏惧而归附于他,一时强大无比。但汉王从巴蜀之地起兵攻灭项羽,五年即定天下,此非人力之所能及,而是天命所归。如今,汉朝将相们都建议发兵征讨南越,汉天子可怜百姓饱受战争之苦,所以休兵不战,这才派我前来册封您。

如果您一意孤行,倔强不服,那么汉朝廷发掘烧毁您先人的坟墓,诛灭您的宗族,派大军来征讨南越,那时恐怕越人会争相杀掉您而归顺汉朝,您好好考虑一下吧。赵佗听后,起身正坐向陆贾道歉说,我在蛮夷之地生活久了,对您实在是失礼。最后赵佗接受了汉朝的册封,向汉称臣。赵佗对陆贾的口才很欣赏,留陆贾宴饮数月,送给陆贾礼物价值数千金。

赵佗曾问陆贾,我和萧何、曹参、韩信相比,谁更贤能?陆贾说,似乎您更为贤能。赵佗又问,我与汉天子刘邦相比又如何?陆贾说,汉皇帝起自丰沛,讨伐暴秦,诛灭项楚,天下一统。中原人口数以亿计,地方万里,物产丰富,政令统一,自古未有。现在您人口不过几十万,又在蛮夷之地,如同汉朝一郡,怎么能与大汉相比呢!赵佗听后大笑说,因为我没有在中原起事,所以只能在这里称王。如果我在中原,还不知鹿死谁手啊。

陆贾回朝后,将出使的经过汇报给朝廷,刘邦非常高兴,任命陆贾为太中大夫。陆贾经常在刘邦面前引经据典,引用《诗经》《尚书》。刘邦轻视地说,老子我是从马上得到的天下,用不着诗书!陆贾说,可以马上取天下,不能马上治天下。当初汤、武以武力取天下,然后顺应形势以文治守天下,只有文武并用,才能使国家长治久安。刘邦遂让陆贾写文章总结历代治乱的原因,这就是《新语》十二篇。

陆贾《新语》

汉惠帝在位时,吕后把持朝政,想封诸吕为王,但是怕大臣们反对。陆贾自觉没有办法可以阻止这件事,就称病回家。他拿出家财购买好畤地方的肥沃土地,在那里安家。陆贾又把剩下的家财分给五个儿子,对儿子们说,我跟你们说好,我轮流在你们每家住,每次住十天,你们每家养我十天,我最后死在谁家里,我所带的东西,如宝剑、车马及随从等就归谁。

吕后终于还是分封诸吕,危害刘氏宗族。右丞相陈平深以为患,但又担心祸患及身,无可奈何,于是陆贾进言说,天下安定,丞相起作用;天下危急,武将起作用。如果朝廷上将相和睦,那么江山社稷就稳定了。陆贾又想办法帮陈平与太尉周勃联络,使他们交好,最后挫败了吕氏。陈平于是重赏陆贾,陆贾在公卿诸侯王中声名大盛。

汉文帝的时候,派陆贾再次出使南越。丞相陈平等向皇帝提议让陆贾担任太中大夫,以这个身份前往南越,让赵佗取消天子仪仗以及行文称制的行为,让他等同于诸侯,陆贾顺利完成了使命,事见《南越列传》,最终陆贾以高寿离世。

诗曰:

儒冠儒服委丘墟,文采风流化土苴。尚有陆生坑不尽,留他马上说诗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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