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谈及秦始皇长相的时候,有七个字经常被提及,即“蜂准长目挚鸟膺”,但是也就是因为这七个字,为人们认识秦始皇形象带来无数的困扰,那么回归到古代相人术的语境之下,真实的秦始皇到底长什么样,会有不可言说的生理缺陷吗?
01相人术
我们常说:“画人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但是在古代却有一些能人异士,可以通过外在容貌,精确窥见此人秉性,这就是传说中的“相人之术”。
我们能看到、历史上的相人者,有两个非常著名,一个是春秋时期的范蠡,一个是战国时代的尉缭,他们察看的对象,无一例外都是他们服侍的君王。
先说范蠡,他在离开越王勾践后,归隐江湖,却向文种写信道:
蜚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越王为人长颈鸟喙,可与共患难,不可与共乐。子何不去?——《史记·越世家》
范蠡根据越王”为人长颈鸟喙“,判断出越王勾践”可与共患难,不可与共乐“,不得不说,后来的事实证明,范蠡的相人术非常准确。
再说尉缭,在《秦始皇本纪》秦王政十年中,记述了这样一件事:尉缭来秦,特意献上了离间计,由此为秦王所重用,甚至达到了“衣服食饮与缭同”的亲密程度。然而,尉缭却从秦王政的形貌中看出了他的“虎狼心”、“轻食人”,于是便想要离开秦国。
在这里,尉缭为我们提供了迄今为止关于秦始皇形貌的最可靠描述:
“秦王为人,蜂准,长目,鸷鸟膺,豺声”
怎么解读这其中的关键字句?有学者将此视作为秦始皇“生理上的残缺”:
“特别是“挚鸟膺”,现今医学上所说的鸡胸,是软骨症的一种特征。“蜂准”应该就是马鞍鼻,“豺声”是表明有气管炎。软骨症患者,骨的发育反常,故尔胸形鼻形都呈变异,而气管炎或气管支炎是经常并发的。”
但是,也有人反驳,说秦始皇的父亲和母亲都是一表人才、姿容甚佳,假如他或多或少有来自父母的基因遗传,他绝对不会是这幅模样。关于描述秦始皇的鼻、眼、形、声的这十三个字,因为有很多异文,才造成了“千人千面”秦始皇的争议。
02蜂准
蜂准,这个词也经常被写作为“隆准”或者“长准”,一般认为是用来形容这个人有高鼻。“隆准”在传说中为上佳鼻相,史书中的帝王很多就是“隆准”,比如高祖“隆准而龙颜”、光武”隆准,日角“。
所以从这个角度看,将“蜂准”等同于“隆准”即高鼻,就显得有些诡异了,如果这是上佳鼻相,怎么同样的鼻子,长在刘邦和刘秀脸上,就是值得在史书中大书特书的佳相,放到秦始皇脸上,就能被精通相人术的尉缭,看成了恶相?
所以,蜂准的含义可能并不是指高鼻,那会是什么?我们在敦煌遗书中找到了线索,这里有很多相书,里面记载了一些中晚唐时代汇总以前的相人之术,里面专门有讨论鼻型的词汇。
比如:
鼻头小而临孔大者,此贪通豺狼”;
“鼻小而下临,计谋不浅”;
“鼻孔鹰嘴,好说人,不可近”
这三种关于鼻子的恶相,就是如今我们常说的鹰钩鼻,这倒是和尉缭通过秦始皇鼻子所下的判断“少恩而虎狼心,居约易出人下,得志亦轻食人”的性格很是相似。
所以,秦始皇的“蜂准”会不会就是指他长着一副“鹰钩鼻”?极有可能!毕竟,鹰钩鼻主狡诈狠毒而多奸计,这种判读在很多文献中都有记载,比如《麻衣相法》中《卷二》中提到的:“鼻如鹰嘴,取人脑髓……又怕曲如鹰嘴样,一生奸计不堪言”
从这个角度看,如果秦始皇长了一幅鹰钩鼻,倒是挺符合史书上对于他的性格描述。
03挚鸟膺
“挚鸟膺”,一般认为是在说秦始皇的胸向前突出,很多现代人在解释这个词的时候,就理所当然的想到一种生理结构缺陷病症,即“鸡胸”。
但是,这个说法有很多漏洞。比如,一个人鸡胸不鸡胸在平时穿着衣服的情况下,几乎是很难被发现的,在古代遮蔽习俗情况下,曹共公窥视了晋文公的“骈胁”,就被视为无礼之举,尉缭能有机会见到光身子的秦始皇吗?显然不能,尉缭是嫌弃自己命长吗?
况且,即便是我们从相人术本身出发,在先秦乃至秦汉的相人案例中,也主要是以相人之头面为主,很少涉及胸、臀、背、乳等遮蔽之下的私密部位,在遮蔽风俗下,古人的身体禁忌观念十分苛刻,就算有鸡胸,秦始皇也会用宽袍大袖遮掩,以保持皇帝威仪。
所以,将“挚鸟膺”解释为鸡胸这种生理缺陷,应该是不合适的。而当我们看到“膺”这个字还存在“喙”这种异文的时候,似乎就有另外一种猜测,所谓的“鸷鸟膺”会不会就是用来形容秦始皇嘴部特征的“鸷鸟喙”?
文献中,是能够找到这种特征的,比如:
南宋高似孙引《史记》称“始皇鸷喙”,张衡《东京赋》有“秦政利觜长距,终得擅场”,都提到了秦始皇的嘴部特征,具体而言,“鸷喙”或“鸟喙”,即嘴小而尖、上唇突出之相。同时代的相例描述还有“越王为人长颈鸟喙,可与共患难,不可与共乐”
如此一来,我们从“蜂准”、“鸷鸟膺”这两个对于秦始皇面部特征、鼻子和嘴巴的解读中,看到了历史中可能隐藏的真相,而之前所认为的具有某些生理缺陷的解读,无疑有着一种丑化秦始皇的因素在其中,不可不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