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朝建立之初,重武轻文,但随着统治的稳定,礼仪制度的建设逐步提上日程,于是刘敬、叔孙通等人应时而出。刘敬,齐国人,原名娄敬,因有功,刘邦说,“娄即刘也”,故赐姓刘,汉书皆作“娄敬”。汉五年,刘邦击败项羽,即皇帝位。娄敬受命戍守陇西,路过洛阳,当时刘邦在洛阳称帝。娄敬于是放下车前横木,穿着羊皮袄,去见齐地人虞将军说,我有事想求见皇上。
虞将军见娄敬穿着过于粗糙,就给他找了一些华美的服装,娄敬说,我要是本来就穿着好衣服,那就穿好衣服见皇上。既然穿了粗糙衣服,那就穿着粗糙的服装进见,不敢换。于是虞将军入宫为娄敬通报。刘邦遂召见娄敬,并赏给他食物。——郁达夫诗曰,“大度高皇自有真”。刘邦与陈胜等相比,确有天渊之分。
刘邦询问娄敬进宫的目的,娄敬说,您打算建都洛阳,是想比肩周王室吗?刘邦称是。娄敬说,但陛下是否考虑过,汉与周建立的时代背景大不相同。周王室积德行善十余世,终于成为西方诸侯的霸主,三分天下已有其二,仍然服侍殷商,直到武王时才攻灭商纣。
到周成王即位后,周公为了稳定东方,才建成洛邑,也是取在德不在险之意。到了周朝中衰,诸侯不来朝拜天子,天子也无法控制臣民,这种衰落形势的出现不是一两天的问题。如今您起义兵,诛暴秦,败项羽,天下动荡,百姓肝脑涂地,父子暴尸荒野,民间哭声不绝,这种情况与周王室建都洛邑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而关中之地表里山河,地势险要,倘有变故,百万之军立集,这是所谓的天府之地。即使函谷关以东发生战乱,您仍然可以占有秦国故地,扼天下咽喉,因此不可不建都关中。刘邦于是询问群臣,大臣多是崤山以东之人,纷纷建议说周王朝统治绵长,而秦历二世而亡,不如建都洛阳为便。刘邦犹豫不决,最后留侯张良为刘邦明确指出建都关中的重要性,刘邦于是当天就动身西进,定都关中。刘邦因娄敬首创建都关中,遂赐娄敬姓刘,任命他为郎中,号奉春君。娄敬劝刘邦建都关中,这是他对汉室的第一大功。
汉高祖七年,韩王信反,刘邦亲征。汉军到达晋阳时,韩王信与匈奴勾结,刘邦派使者出使匈奴,顺便侦测匈奴实力。匈奴人把强壮的士卒和牛马都隐藏起来,展示给汉使者的都是年老体弱的士兵和瘦小羸弱的牲畜。前后十几个汉使都复命都说匈奴势弱,可以攻打。
刘邦又派刘敬前往,刘敬回报说,两国相攻,应该展示力量,而匈奴故意示弱,不可不防,匈奴肯定是埋有奇兵,所以匈奴不可攻。当时,汉军已经越过句注山,二十多万大军都已出发。刘邦不相信刘敬的汇报,就骂他说,你这个齐国的奴才,你凭口舌之利得到官职,现在竟然敢沮我军士气。于是下令将刘敬戴上刑具,囚禁起来。
汉军到达平城时,匈奴果然出奇兵,包围汉军于白登山,过了七天才得以脱险。刘邦撤军到广武,赦免了牢里的刘敬,对他说,我没有采纳您的意见,所以受困平城,我已经把先前说可以攻打匈奴的那十几个使者都给杀了。刘邦加封刘敬食邑二千户,赐爵关内侯,封号建信侯,这是刘敬为汉朝廷提出的第二个重大建议,刘邦未予采纳,导致兵败平城。
刘邦从平城回京后,韩王信也逃入匈奴。当时,匈奴头领是冒顿单于,手下有控弦之士三十万,屡次入侵汉朝北境。刘邦对此非常忧虑,问刘敬应当如何应对。刘敬说,如今天下初定,汉朝实力不足,不宜用武力征服匈奴,不如和亲。刘邦同意了,打算将长公主嫁给匈奴,吕后得知后日夜哭泣,最后刘邦只好选了一名宫女冒充长公主,嫁给冒顿单于,并派刘敬前去缔结和亲盟约。这是刘敬为汉朝廷立下的第三大功劳。
刘敬从匈奴归来,又向刘邦建议说,匈奴占据河套,距离长安最近的地方只有七百里,骑兵奔袭一日一夜即可到达。关中因战争而残破,人口稀少但土地肥沃,可移民至此以充实人力。另外,当年六国诸侯之后,如齐国的田氏,楚国的昭、屈、景氏等,他们的势力仍很强大,说不准哪一天会发生变故,不如把六国诸侯的后人,以及地方豪强全部迁入关中。这样既可以增强关中的力量,又可以限制诸侯宗族谋叛。刘邦表示同意,遂派刘敬将其所提及的诸侯之后和地方豪强十余万人迁入关中。这是刘敬为汉朝廷立下的第四大功劳。
后人又有诗批评刘敬的和亲策略,诗曰:
谢却君恩入寒尘,宫花从此不能春。丹青莫恨毛延寿,娄敬先为作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