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子厚墓志铭一时皆慕与之交当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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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愈《柳子厚墓志铭》中的一段:“议论证据今古,出入经史百子,踔厉风发,率常屈其座人,名声大振,一时皆慕与之交。诸公要人,争欲令出我门下,交口荐誉之。”

其中“一时皆慕与之交”一句,读起来觉得很别扭。网络译为:“一时之间人们都敬慕而希望与他交往。”看起来很通顺,然而关键词语“希望”在原句中并无着落。这种翻译,不过是想当然而已。我认为应该断为两句,中间用句号,上句归前段,下句归后段。重新标点如下:

“议论证据今古,出入经史百子。踔厉风发,率常屈其座人。名声大振,一时皆慕。与之交,诸公要人,争欲令出我门下,交口荐誉之。”

慕:思慕,羡慕,向往。由字典举例来看,慕的宾语,或人或物;没有“与之交”这种动词结构。且“慕”也没有“欲,想要,希望”这种义项。如果强扭在一起,其意义则是“人们都羡慕与他交往”,难道不是仰慕子厚,而是羡慕与子厚交往的人?显然不通!所以不能当作一句。

为什么断开,还要加句号,使两部分归属不同的语段呢?因为不这样,慕与交就是同一个主语。意思成了:“人们都仰慕他,都与他交往。”既曰“一时皆慕”,则慕之者甚众,岂可都与之交往?大概正是由于这一原因,历来断句者把两句合而为一,曲解为“都希望与他交往”,就避免慕者并非都能与之结交这一难题。

那么,“与之交”与“诸公要人……”又是什么关系呢?这涉及到一个“蒙后省略主语”的语法现象。

主语的蒙后省略,是指上句的主语因在下句中会再度出现的而省略的现象。以下举四例证之:

①《左传·曹刿论战》:问:“何以战?”公曰:“衣食所安,弗敢专也,必以分人。”

“何以战”前实省一“公”字,因为表达者预知下文的主语中将会出现“公”这个词。

②《史记·项羽本纪》:沛公谓张良曰:“从此道至吾军,不过二十里耳。度我至军中,公乃入。”

“度我至军中”蒙后省去主语“公”字。因为下文的主语将会出现这个词语。

③《诗经·豳风·七月》:五月斯螽动股,六月莎鸡振羽,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

可译为:五月蚱蜢弹腿叫,六月纺织娘振翅叫。七月蟋蟀在田野,八月来到屋檐下。九月蟋蟀进门口,十月钻进我床下。

“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的主语均蒙后省略了,因为后面“十月蟋蟀入我床下”一句中将会出现“蟋蟀”这个主语。

以上三例皆为上句主语因将会出现在下的主语中而省略,也可以因下文将会在宾语中而省略。如:

④《左传·蹇叔哭师》:晋人御师必于崤。崤有二陵焉。其南陵,夏后皋之墓也;其北陵,文王之所辟风雨也。必死是间,余收尔骨焉。”

分句“必死是间”的主语“尔”被省略,因为表达者预知下文的宾语中将会出现“尔”这个词语。

回到原文:“与之交,诸公要人,争欲令出我门下,交口荐誉之。”“与之交”的主语是“诸公要人”。而且“争欲令出我门下”的,也绝非所有的“诸公要人”,而只是那些“与之交”的“诸公要人”,所以“与之交”起到了一个限定的作用。那么理解,更符合实际逻辑。

另外,“一时皆慕”无主语,既非承前省,也非蒙后省。可将“时”理解为“世”,因避李世民讳而改。一世为“举世”之意。曾巩《库部员外郎知临江军范君墓志铭》:“一世之弃,君独从之;一世之慕,君独违之。”“举世皆慕”就不存在缺主语的问题了。“时”为“世”之避讳,虽非定论,却可有助我们对原文无障碍地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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