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人谈到秦始皇,一同聊到的人往往会有汉武帝,秦皇汉武,一位为后世确立了中国大一统王朝的政治立场,一位为后世确立了以”汉“为代表的汉文化圈中的领导地位,秦皇汉武,为中华文明传承至今,有着居功至伟的作用,且二人在流传至今的史书中,也有着同样的遭遇,有人将其歌颂为千古一帝,亦有人将其贬斥为无道暴君,自汉武帝后,前后有三位著名的史学家都对其做出了自己的点评,其点评大相径庭,却皆被世人认可。
首当其冲的则是西汉著名史学家,太史公司马迁。要说司马迁此人,与汉武帝可谓是有深仇大恨,公元前99年,汉将李陵兵败降敌,武帝大怒,司马迁为其辩驳,最终因此遭到武帝的惩罚,为保性命,司马迁选择以腐刑赎身死,腐刑,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宫刑。可以说,司马迁与汉武帝之间,是存在着深仇大恨的,而司马迁著史,敢说敢言,而在史记中,司马迁却十分肯定了汉武帝的功绩。
据《史记·匈奴列传》记:世俗之言匈奴者,患其徼一时之权,而务纳其说,以便偏指,不参彼己;将率席中国广大,气奋,人主因以决策,是以建功不深。尧虽贤,兴事业不成,得禹而九州宁。且欲兴圣统,唯在择任将相哉!唯在择任将相哉!据《史记·孝武本纪》记:疲秏中土,事彼边兵。日不暇给,人无聊生。俯观嬴政,几欲齐衡。
上述是司马迁在史记中对汉武帝做出的评价,其中大概意思可以概括为:汉武帝攻打匈奴,司马迁是十分赞同的,认为消灭匈奴是汉朝势在必行的,但是贤明如尧帝,没有大禹的辅佐也不能完成事业,汉武帝因为没有贤臣,在讨伐匈奴的过程中将国内搞得民生凋敝,但是这样的结果,汉武帝也是要承担责任的。
从历史背景看,司马迁所评却是十分中肯,自秦起,匈奴就是中原王朝最大的敌人,秦汉交替时,战争频发,汉朝建立之后已然无力对抗匈奴,只能采取和亲政策,屡屡向匈奴示好,大汉历经文景二帝,国力恢复,到武帝这时,大汉朝已经不需要再向匈奴卑躬屈膝,击败匈奴是大汉朝上下一致的梦想,所以对于汉武帝讨伐匈奴的功绩,站在当事人的角度给出了合乎情理的评价。
据《汉书·武帝纪》记:赞曰:汉承百王之弊,高祖拨乱反正,文、景务在养民,至于稽古礼文之事,犹多阙焉。孝武初立,卓然罢黜百家,表章《六经》。遂畤咨海内,举其俊茂,与之立功。兴太学,修郊祀,改正朔,定历数,协音律,作诗乐,建封禅,礼百神,绍周后,号令文章,焕焉可述。后嗣得遵洪业,而有三代之风。如武帝之雄材大略,不改文、景之恭俭以济斯民,虽《诗》、《书》所称,何有加焉!
班固和司马迁不同,班固的时代已经离汉武帝的时代有一段距离,而大汉朝自武帝起,都在享受着汉武帝的遗泽,汉武帝为汉缔造了精气神,为汉民族精神打入了一个不屈的脊梁,影响着后人的方方面面,武帝后,”一汉挡五胡、独汉以强亡“的评价,都在诠释这种精神,而班固也是被影响的其中一员,所以班固对汉武帝的评价可以说是非常高的,而班固更是亲身参与到讨伐匈奴的战争中,更能看透武帝的功绩,可能在班固看来,武帝的些许问题,在民族大义面前,不值一提罢。
据《资治通鉴·汉纪十四》记:孝武穷奢极欲,繁刑重敛,内侈宫室,外事四夷,信惑神怪,巡游无度,使百姓疲敝,起为盗贼,其所以异于秦始皇者无几矣。
司马光的时代,距离汉武帝就更远了,司马光认为:汉武帝穷奢极欲,穷兵黩武,享乐无度,劳民伤财,天下人们苦不堪言,和秦始皇相比无二。从司马光本身的角度来看,他否定了汉武帝平匈奴的功绩,转而将其归于武帝的过错,宋朝的时代背景与汉朝相去甚远,宋朝重文抑武,反对对外战争,司马光对汉武帝讨伐匈奴可以说是不屑一顾的,在司马光的论述中,连最凶残的汉武帝都这样,你们还要对外作战吗?司马光的史也就有了很深的政治意味。
无论是司马迁,还是班固,亦或是司马光,他们所述在结合自身所处的时代之后其实并没有错误,史学一旦涉及到政治,也就有了相对应的切入点,说武帝英明神武有错吗?没错,说武帝穷兵黩武有错吗?也没错,只能说站在不同的角度看同一个问题,会得出不同的结论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