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刻的人有时候说话刻薄。
比如中国近代伟大的思想家鲁迅，曾写文章骂梁实秋为“丧家的资本家的乏走狗”，在当时的中国文化界，几乎没有任何一个知识分子比得过鲁迅先生评价人物或抨击时事的一针见血，不过，如此带有人格侮辱地公开痛骂同为教授的梁实秋，刻薄也是事实。
今天要说的刻薄又深刻的人，是《史记-项羽本纪》里骂项羽沐猴而冠的“路人乙”。司马迁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只在书中留下一个毫无辨识意义的“人”的称谓。
“人或说项王曰：‘关中阻山河四塞，地肥饶，可都以霸。’项王见秦宫室皆以烧残破，又心怀思欲东归，曰：‘富贵不归故乡，如衣绣夜行，谁知之者！’说者曰：‘人言楚人沐猴而冠耳，果然。’项王闻之，烹说者。”
鸿门宴之后，项羽挥师进入函谷关，直捣咸阳城。一番烧杀抢掠之后，踌躇自得。
“路人乙”认识到关中战略地位的重要性，主动向霸王献言，言辞恳切且言之凿凿。
与所有自负的人喜欢阻塞自己的耳朵一样，刚愎自用的霸王不屑一顾。“路人乙”也许还是年轻气盛，他还没有学会深藏心思，没有学会世故圆滑，他压不住自己内心的愤懑。
他说出了一句刻薄却深刻的话：我们的西楚霸王不过是一只可笑的猕猴。
高大威猛的项羽在战场上确实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将军，但是，在谋略上、用人上、格局上，他其实相当弱智。
不知道是哪一个挨千刀的将这句话打小报告给了项羽，项羽大怒，直接下令用大锅将“路人乙”残忍地烹杀了。
（/4/9晚初稿，10日晨定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