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梁战死后,楚军进行了一次权力洗牌。
《史记-项羽本纪》讲:
楚兵已破於定陶,怀王恐,从盱台之彭城,并项羽、吕臣军自将之。以吕臣为司徒,以其父吕青为令尹。以沛公为砀郡长,封为武安侯,将砀郡兵。
楚怀王熊心手下有高人自不待言,这实在是夺取军队指挥权的最佳时机。
项羽呢?《史记-高祖本纪》里讲:项羽封了长安侯,号鲁公。
基本上,投奔项梁时只有区区六千人,且无根据地的刘邦,在地位上此时与具有6万项家兵合法继承权的项羽持平。且注意,沛公得将砀郡兵,也就是说刘邦保留了私兵,而项家兵则尽归楚怀王熊心,项羽没有了兵权。
项氏被楚怀王打压至斯。当此时,我不知道熊心是否有一丝得意。如果有,那太早了。
章邯定陶之战大破项梁之后,觉得楚军威胁已解除,就渡过黄河,北上攻赵,大破赵军,进围赵王歇于巨鹿城。
赵王不是武臣吗?怎么成了赵歇?这得交代一下。
武臣当赵王之后,派李良攻太原,但秦军堵着井陉道,李良军受阻。
李良大概曾经被秦二世宠幸,秦将就矫以秦二世的名义给李良写信招降李良。
李良倒也没有立即回应秦的招安,而是带人回邯郸搬救兵。但在路上出了事儿。
李良在路上,远远看见一百多骑兵簇拥着一个贵人出来了,以为是赵王武臣,就避开拜伏在道旁。
谁知却是武臣的姐姐。偏偏这位大姐大喝酒喝多了,没认出李良是将军,随便派了个人回了礼。
李良面子挂不住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武臣姐姐杀了,随后带兵进攻邯郸城,连武臣和邵骚一并杀了。
张耳、陈余因为人脉好,逃脱一命。随后二人收集残兵进攻李良,李良不敌,于是就投降了章邯。
而张耳、陈余呢,就找到了赵国宗室赵歇,把赵歇立为赵王。
还真别说,张耳、陈余这些旧贵族的辅弼们,有信仰!
章邯、王离重兵压境,赵国顶不住了,于是向各路诸侯求救,而楚怀王作为义军盟主,自然得派兵救援。
楚怀王此时该怎么办呢?御驾亲征?多年的放羊生涯,没有接受贵族教育,不懂兵法,不会技击。没有真才实学,就露怯了。
熊心放弃了御驾亲征。来自齐国的高陵君显跟熊心说,宋义曾经预判项梁骄兵必败,是个有才能的人。于是熊心任命宋义为卿子冠军,将兵救赵。
其他的人事安排,项羽为次将,范增为末将。
这是一步好棋。打仗还得靠项家军,但在必须把军队还给项羽的时候,给他派了个政委,而且根据党领导军队的思想,项羽得听宋义的。
但只是名义上的好棋。
宋义有自己的想法。他带兵走到安阳这个地方,不走了。
注意这个安阳,不是现在的河南安阳市。安阳市在河北,当时楚军还未过河,这里的安阳应当是今天的山东菏泽市曹县。
他有整合部队的需要——名义的统帅不同于实质的统帅。据他自己说,他还想坐山观虎斗,希望在秦军与赵军两败俱伤时出面收拾残局。
所以,他在安阳一停就停了46天。
项羽有不同意见。项羽觉得赵国根本不是章邯的对手,一旦章邯破赵,实力更加强大,将更难对付。故而,他向宋义建议尽快渡河,与赵内外夹攻秦军。
宋义驳回了他的意见,出了一道军令:“猛如虎,很如羊,贪如狼,彊不可使者,皆斩之”。这句话,理解起来有点困难,不必咬文嚼字,核心思想就是“刺头消停点,楚军我说了算”。
项羽一看,存心针对我是吧。那就再来一次斩首行动好了。
恰好,宋义又送自己的儿子宋襄去齐国任国相。天又下雨,士兵都有怨气。
于是,一天早上,项羽去朝见宋义,就在宋义帐中砍了宋义的头,暴力夺取了楚军指挥权。
给出的理由是:宋义谋反。哈,霸王说啥就是啥。没有其他的反对者,因为项氏本来在军中就极有威望。
随后,项羽礼节性地向熊心汇报了下,就率军向北进发!
巨鹿之战!项王真正震惊天下之战!
项羽先派当阳军黥布和蒲将军带两万兵渡河。
黥布、蒲将军奋勇争先,迅速在黄河北岸站稳了脚跟。
随后,项羽帅大军渡河。过了河,破釜沉舟,带足三天的干粮!
要么战死,要么大破秦军,这是项羽的态度!
当时秦军的布防是这样:
王离帅长城军团围着巨鹿城。
章邯渡河攻下邯郸,毁坏邯郸城之后,把邯郸人都迁到了河内郡,随后在巨鹿城南的棘原驻扎修筑通往黄河的甬道,以保证从河内到王离军的粮道。
这里做个无关战事的推测。
贾谊《过秦论》里说,秦始皇统一后毁坏天下的坚城,从这里可以看出确有其事。因为邯郸城太脆弱了,武臣一打就打下来了,李良二打也是顷刻而下,章邯好像也没费什么劲儿。那么作为战国赵都城的邯郸显然是秦始皇要毁坏的坚城。
相形之下,张耳保着赵王逃到巨鹿城之后却守了许久。则秦始皇也不是毁坏所有的城,小一点的巨鹿可能就保留了下来。
项羽接下来就对着章邯和王离一起开战。一方面围了王离军,一方面派出军队破坏章邯保护的甬道,经过多次恶战后,杀死了苏角,俘虏了王离,章邯军也节节败退。
秦军强,项羽手下的楚军精锐则简直是开挂!顺便,创业初期的黥布这时候那是相当的拼命,拍成影视剧,必定抢镜。
逆转了!章邯的势如破竹被终结!
所以嘛:苏南人曾经还是很能打攻坚战的,各位不要因为孙十万留下刻板印象。
楚军的英勇形象也震惊了观战的诸侯军。先前,所有的救援军队都只敢看着王离军,除了陈余被逼无奈派出五千兵试了试,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项羽作为楚军最高统帅,也因此达到了个人威望的定点。
战后,项羽召见诸侯将,诸侯将进入项羽的辕门,都跪着走,没有人敢抬头仰视项羽。
自此一战,项羽也成为了各路诸侯军的上将军,不仅仅是楚军的上将军。
这时候,秦帝国内斗,左右相李斯和冯去疾,及将冯劫都被处死,赵高独揽大权。
高层的权力变动,势必影响对前线的支持力度。司马欣被章邯派回去求救,却差点被赵高搞死。
司马欣死里逃生,马上就鼓动章邯投降。而此时节节败退的章邯也有向项羽投降的意向。
后方靠不住了,那就降吧!
章邯带领剩余的20万秦军投降了。
入关!亡秦!但秦已经亡了!打野的刘邦已经出神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