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学上《史记》是所谓的“散文大宗”,后世把文学归类到了集部。《史记》为什么是散文大宗?因为它的行文不受年月限制,以人物为中心,中国的文体有“散文”和“韵文”两个大类,而学习散文不能不看《史记》。黄庭坚说过“凡为文,须熟读韩退之、司马子长文”,没有人不读司马子长就是司马迁,以及韩退之韩愈的文字。韩愈是唐宋八大家之首,而在当时人来看,司马迁不仅在他之前,其文学根基还在他之上。这也就是为什么后来人推崇司马迁的文字为“雄、深、雅、健”的原因。
“雄”是形容它的气势,“深”是形容它的含义。司马迁的文章不仅有气势有含义,更难得的是文字典雅。典雅的文字写得不好容易死气沉沉,可司马迁笔下的文字“健”让人看出来有勃勃生机,觉得自强不息。
“雄、深、雅、健”这四个字如果再加以归纳,就是“雄、逸”二字。它一方面气势雄伟。一方面又有飘逸不可测之处,而这飘逸不可测之处,前人就常常说,《史记》的文章有“奇气”。什么叫做“奇气”?大凡古人为文于起灭转接之间,如果有后人不可测识之处,那就是“奇气”。简单用白话文说,他写的东西事前你想不到会这么出现这一个文字,读完了之后拍案叫绝,觉得写得真是太好,事后你要忘不了这就叫作“奇气”。
《史记》在文学上的地位究竟有多么崇高?《史记》的文章前人说有“雄、逸”,后有人又评价韩文章,就是韩愈的文章“雄而不逸”。欧阳文忠公欧阳修的文章“逸而不雄”,可这两家不过各得《史记》之一体,就足以成为当世散文大家,足以成为后世的文学大宗。
而更难能可贵的是,《史记》一百三十篇,篇篇几乎都在塑造人物都在描写时代。可是每一篇因为它所描写的人物不同时代不同,每一篇的文风都完全不相同,篇篇都有它的独到之处,可以说一篇是一个面貌。《秦始皇·本纪》的文字就和《武帝·本纪》的风格是不相同的,《刺客列传》的文字就和《孔子世家》又是另外一个面貌,这就是《史记》在文学上面了不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