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徐将领传
徐将领者,辽东人也。中华民国癸未()年生。
徐氏世居岛村,网鱼为业,五代皆贫。
徐之为人,脸长目深,貌文雅,未几语,默默,手中唯书卷云尔。初视之,若慈善人,细视之,有阴鸷气。
虽勤学,然无所成名。癸卯()年,以学卓绝,入辽东兵工,亦无所成名。同砚藤氏曰:吾忆徐,汗下如处子,无足称者。
丙午年(),乱,士农工商学皆废,辽东兵工几废,徐氏削军籍,落拓为农卒,遣配军垦,躬耕陇亩,亦无所怨。
壬子年(),林帅坠死后,天下思良将,辽东兵工旧部得以扶植,徐氏脱农籍,复为披甲之士,返辽东军,十年,得为校尉。
徐氏身非将门,且无战功,自料不得擢升,尝太息曰:“吾贫窭后辈,官至校尉,尽矣。”大有恨意。
壬申年(年),忽有令调首都,为监军御史辅助,大出所望。左右亲戚皆贺,徐氏忽有戚色,曰:“吾不返矣。”
左右亲戚惊曰:“君巨荣华矣,何有此叹?”徐氏笑曰:“高处极寒,非尔等所知。”
入京,数年,谨严,有雅故港商刘苏民过徐府,访之,徐蛰居蜗室,盛夏唯小风扇,汗涔涔。雅故曰:“君何其苦也,吾送空调与君。”徐摇手曰:“不成,不敢。”
丙子年(),克制济南军。有谷将领者,甚得其喜爱,始得运营财贿,贪渎矣。
又三年,迁枢密院。甲申年(),迁枢密院副使,天下戎马副元戎。
徐将领为枢密副使,大为更张。凡将士擢升者,不以战功,乃以金银财贿,皆有标价,将几何,校尉几何,把总几何。军中不以军衔称,以东家呼将领。滥竽随地,勇士寒心,几不行军。
徐将领府有密屋,藏金银,以心腹守之。或曰:倘有妙女子,则与众心腹共之,女乐亦如是。
有美姝者,欲有擢升,自荐床笫,徐将领负之,其女大忿,驱车至其密屋,载一车金银扬尘去,徐不敢言。
又言徐将领于东都有豪宅四,徐将领愤怒,曰:此欲污我者也,必察。然察之,皆署其外孙名。
辛卯年(),天下将领集首都,徐将领把持。语数句,忽有刘将领跃起曰:“吾有一言,诸位凝听乎?”众不知何事,刘将领举一图,图有豪宅,大逾常制,实乃谷将领府邸。
刘将领激忿不能已,怒曰:“吾未经战场,然频临死者数次矣,本日之言,何所惧哉。天下所倚重者,将领也,然今将领皆以财贿成,凡爵位则有标价,全军尽成买卖场也,此豪宅乃将领府也。久而久之,军将不军,guo将不guo,吾为天下难过,吾为山河难过。”
复指徐、郭、梁三将领曰:“三公把持天下戎马,将校贪渎如许,公等不知乎?”三将领无言,含糊云尔。朝廷执政亦在,甚不欢,徐将领危。
翌年,谷将领拘。甲午年,康侯下大理寺。
徐将领发疽病,入院,忽有御史至,曰:“解将领职矣,随吾等行。”乃传去,缴将领印。其病室自北迁南,门窗皆隔绝,封之甚密。首都民知其事发矣。
来日诰日,御史传其妻女。
抄徐府,得钞,不成点数,乃称之,逾四千斤。又有和田玉、书画、宝物无算。以大车十余载之,人皆瞠目。
徐将领兵工旧同砚,曰藤氏者,惜徐将领之堕,泣泪撰文曰:徐侯,何以如许!
又,全军宣曰:徐贼者,guo妖也。
乙未年头,复擒郭令令郎,东越军镇监军。其迁为将不过四十七日耳。
数年,擒军中虎十六头,吐金银若山积。
乙未年公历三月十五,群贤会长安,毕,忽报:徐侯疽疾发,遍于身,薨,邸报曰:囚徒徐死矣。又擒云南副总督仇氏。
是夜,有会,忽延数刻,众皆不晓其由。
后十年,首都有将领,乃徐旧部,置酒高会,忽有老者至,坐席末,白首皤然,独喝酒,不语,暮色苍莽,其容悲惨,有威仪,众不敢问。
酒毕,客散,老者不去,问这人曰:“将领识吾乎?”
这人逡巡,曰:“若旧识也。”
老者笑曰:“小子不识吾,旧时麾下听吾饬令。”
这人惊曰:“长辈徐侯乎?”
老者曰:“吾即徐侯。初,天下皆欲吾死,吾只有死,乃得谢天下,若伏诛,表里皆耻之。吾少年时逢一巨匠,曰吾荣华而有难,乃授以尸解法,故吾受令往长安时,有高处不胜寒之叹。甲午年纪发,以尸解遁去,得全首脑于今。”
其人问:“君侯今安在?”
老者笑曰:“死矣,岂问地址。”
遂起,去,其人尾之,数步,灯火衰退,寒雨缭乱,忽回想笑,失其地址,臆其鬼矣。
来日诰日,见壁间留句云:“功名误毕生,烟花皆易冷。年年寒食节,老家草木深”。非诗非词,甚悲惨。
太史刘曰:
将领死于阵前,可也;死于承平,亦可也;然死于荣华,天下之耻也。古之所谓猛将,乃赞其勇也;然徐将领之为猛将,乃斥其贪也,耻乎哉,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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