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汉十一年(前年),淮南王黥布反叛,刘邦亲自率兵平叛。在攻打黥布的过程中,刘邦被流矢射中,生了场重病。吕后请来良医给刘邦治病,刘邦不但不接受治疗,还把医生给赶走了。在这之后,刘邦和吕后有过一番谈话——
吕后说,陛下死了以后,萧相国也死了,谁接替他呢(“陛下百岁后,萧相国即死,令谁代之”)?
刘邦说,曹参。
吕后又问,曹参之后呢?
刘邦说,王陵可以,但是王陵有些鲁莽,陈平可以协助他;陈平很有智慧,但是难以独自担当重任。周勃沉稳但缺少文采,然而能够安定刘氏的人一定是周勃,可以让他做太尉(“王陵可。然陵少戆,陈平可以助之。陈平智有余,然难以独任。周勃重厚少文,然安刘氏者必勃也,可令为太尉”)。
吕后继续问,在这之后呢?
刘邦说,这之后的事情也不是你所能知道的(“此后亦非而所知也”)。
那么,问题来了——
1.吕后为什么要问这些问题呢?
2.吕后想从刘邦口中得到什么信息呢?
3.刘邦的安排,吕后照做了吗?
答案就在《史记·吕太后本纪》中。
[惠帝继位]
汉惠帝刘盈为吕后所生,是刘邦的嫡长子。刘邦在世的时候,刘盈被立为太子。但是刘邦觉得刘盈太软弱,不像自己,总想着要废掉他,另立太子。
刘邦中意的是谁呢?是后来得到他宠幸的戚夫人所生的刘如意。刘邦觉得刘如意更像自己。另外,戚夫人也一直在给刘邦吹风。刘如意被封赵王后,刘邦几次想废太子,都被大臣所劝阻。最后还是张良推荐的“商山四皓”帮刘盈保住了太子之位(见于《史记·留侯世家》)。
汉惠帝刘盈继位后,吕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收拾戚夫人母子二人。首先是将戚夫人囚禁在永巷(宫中囚禁嫔妃、宫女的地方);接着是用毒酒害死赵王如意;最后是对戚夫人用刑,将她变成“人彘”(关于“人彘”,这里就不描述了,总之非常残忍)。
过了几天,吕后让惠帝去参观“人彘”。惠帝看了之后,问别人,才知道这是戚夫人,结果惠帝直接崩溃,后来还生了一场大病。从这以后,惠帝开始每天饮酒取乐,再也不问朝政,直到驾崩。
[吕后称制]
吕后在惠帝在位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为她以后的掌权做准备了。而吕后采取的方式,就是在保证“刘吕联盟”的同时,进一步控制刘氏、增强吕氏。吕后的一系列举措,就不一一列举了,可以从下面这张图中感知一二。
吕后称制的八年中,立过两任皇帝,分别是前少帝刘恭和后少帝刘弘,然而,这两个皇帝只能算是傀儡。
吕后去世后,在遗诏中做了这些安排:给诸侯以及官员赏金;大赦天下;任命吕产为相国、吕禄的女儿为皇后(“赐诸侯王各千金,将相、列侯、郎吏皆以秩赐金。大赦天下。以吕王产为相国,以吕禄女为帝后”)。
[铲除诸吕]
吕后死后,吕禄、吕产等人打算叛乱。刘氏王侯和朝廷大臣则立即开始了“铲除诸吕”的行动。其中,刘氏代表是齐王刘襄和他的弟弟朱虚侯刘章;朝臣代表是丞相陈平、太尉周勃和御史大夫曹窋。很快,吕氏外戚就被全部铲除。
铲除诸吕后,对于大臣们来说,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来了:立谁为皇帝?
后少帝刘弘是吕后所立,显然不合适;齐王刘襄是刘邦的长孙,但是他的舅舅驷钧是个恶人,立齐王的话,恐怕会重现吕氏之乱,所以齐王也不合适;淮南王刘长还小,而且他的母族也很凶恶,所以淮南王也不合适;最后,只剩下代王刘恒了,刘恒是当时刘邦还在世的儿子中年龄最大的,而且刘恒仁孝,他母亲所在的薄氏家族也都很善良。
于是,代王刘恒被大臣们拥立为新皇帝,也就是后来著名的汉文帝。
[后记]
看完《史记·吕太后本纪》之后,试着回答一下前面提的几个问题。
1.吕后为什么要问这些问题呢?——因为吕后非常关心接下来应该如何管理大汉政权。等等,接下来不是应该由新任天子来管理天下吗?如果这样的话,吕后是不会甘心的,她要做的,是亲自管理天下。
2.吕后想从刘邦口中得到什么信息呢?——吕后想得到的信息是,她接下来掌管政权以后,可以信任、可以使用的大臣有哪些。
3.刘邦的安排,吕后照做了吗?——在丞相人选上,吕后基本上按照刘邦的安排去做了。同时,吕后也有很多自由发挥,比如给吕氏外戚封王、封侯、封大将军,还有封她的宠臣审食其为左丞相。
吕后掌权一共十五年(汉惠帝在位七年+吕后称制八年),有人说她是“牝鸡司晨”。但是,太史公对吕后的政治才能给予了很高的评价:政令不出宫门,就使天下安定了。刑罚很少,犯人也很少。民众勤于耕作,衣食越发丰足(“政不出房户,天下晏然。刑罚罕用,罪人是希。民务稼穑,衣食滋殖”)。这是对内政策,对外(尤其是对匈)政策,吕后选择的依然是和亲——以和亲换和平,以和平换发展。
这十五年的稳定发展,上承刘邦初定天下,下启“文景之治”,对于汉帝国这样一个新生政权而言,显得至关重要。
但是,另一方面,吕后也给大汉政权开了一个外戚专政的先河——皇帝集团和外戚集团之间的博弈,也才刚刚开始。
——.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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