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鞅准备变法,新法法令公布前,他怕百姓不相信,就在国都市南门竖起一根三丈长的木头,下令说如果百姓中有人能把木头搬到北门就赏十金。百姓们觉得这件事很奇怪,没人应募。商鞅又提高赏金说,能把木头搬到北门的人赏五十金。有一个人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做了,当场就得到了五十金,商鞅借此事表明令出必行,绝不欺骗,随后秦颁布新法。
新法施行一年,秦国老百姓议论新法不便的人数以千计。这时,太子犯法,商鞅说,新法不能顺利推行,是因为自上犯之,应依法处罚。但太子是国君的继承人,不能施以刑罚,于是刑其傅公子虔,黔其师公孙贾。第二天,秦国人就都遵照新法了。新法推行十年,秦民大说,道不拾遗,山无盗贼,家给人足。民勇于公战,怯于私斗,乡邑大治。当初说新法不便的百姓又都称颂新法,商鞅说,这些都是扰乱教化的人,尽迁之于边城。此后,百姓再没人敢议论新法了。
于是秦孝公任命商鞅为大良造,率军围魏国安邑,降之。居三年,秦国在咸阳建筑宫阙,把国都从雍地迁到咸阳。行之四年,公子虔又违犯新法,被商鞅判处劓刑。居五年,秦国富强,周天子赐祭肉给秦孝公,各诸侯都来祝贺。
齐、魏两国发生大战,齐军在马陵打败魏军,俘虏了魏国的太子申,射杀了魏国将军庞涓。商鞅对秦孝公说,秦和魏的关系,就像腹心之疾,不是魏兼并秦,就是秦吞并魏。魏国与秦国以黄河为界而独据崤山以东,形势有利就可以西侵秦国,不利就向东扩张。现在魏国被齐国打得大败,诸侯都背叛了魏国,可以趁此机会攻打魏国。魏国抵挡不住秦国,必然要向东撤退。这样,秦国就可以占据黄河和崤山之险,然后东向控制山东各国,这是统一天下的帝王伟业。
秦孝公认为商鞅分析得很有道理,就派商鞅率领军队攻打魏国。魏国派公子卬领兵迎击。两军对峙,商鞅派人给公子卬送去一封信说,当初我与您相处得很愉快,如今你我却成了敌对两国的将领,我不忍心相互争斗,愿与您相见订立盟约,乐饮而罢兵,以安秦魏。公子卬相信了商鞅的话,于是前来会盟,结果被商鞅埋伏的士兵突袭俘虏,秦军趁机进攻,尽破魏军。
魏惠王兵数破于齐、秦,国内日空,土地日削,非常忧惧,于是割河西之地献于秦以求和。而魏遂去安邑,徙都大梁。梁惠王曰:“寡人恨不用公叔痤之言也。”商鞅既破魏还,秦封之於、商十五邑,号为商鞅。
商鞅相秦十年,宗室贵戚多怨望者。赵良见商鞅。商鞅曰:“鞅之得见也,从孟兰皋。今鞅请得交,可乎?”赵良曰:“仆弗敢愿也。孔丘有言曰:‘推贤而戴者进,聚不肖而王者退。’仆不肖,故不敢受命。仆闻之曰:‘非其位而居之曰贪位,非其名而有之曰贪名。’仆听君之义,则恐仆贪位贪名也。故不敢闻命。”商鞅曰:“子不说吾治秦与?”
赵良曰:“反听之谓聪,内视之谓明,自胜之谓强。虞舜有言曰:‘自卑也尚矣。’君不若道虞舜之道,无为问仆矣。”商鞅曰:“始秦戎翟之教,父子无别,同室而居。今我更制其教,而为其男女之别,大筑冀阙,营如鲁卫矣。子观我治秦也,孰与五羖大夫贤?”
赵良曰:“千羊之皮,不如一狐之掖;千人之诺诺,不如一士之谔谔。武王谔谔以昌,殷纣默默以亡。君若不非武王乎,则仆请终日正言而无诛,可乎?”商鞅曰:“语有之矣,貌言华也,至言实也,苦言药也,甘言疾也。夫子果肯终日正言,鞅之药也。鞅将事子,子又何辞焉!”
赵良曰:“夫五羖大夫,荆之鄙人也。闻秦缪公之贤而愿望见,行而无资,自鬻于秦客,被褐食牛。期年,缪公知之,举之牛口之下,而加之百姓之上,秦国莫敢望焉。相秦六七年,而东伐郑,三置晋国之君,一救荆国之祸。发教封内,而巴人致贡;施德诸侯,而八戎来服。由余闻之,款关请见。”
“五羖大夫之相秦也,劳不坐乘,暑不张盖,行于国中,不从车乘,不操干戈,功名藏于府库,德行施于后世。五羖大夫死,秦国男女流涕,童子不歌谣,舂者不相杵。此五羖大夫之德也。今君之见秦王也,因嬖人景监以为主,非所以为名也。相秦不以百姓为事,而大筑冀阙,非所以为功也。刑黥太子之师傅,残伤民以骏刑,是积怨畜祸也。教之化民也深于命,民之效上也捷于令。今君又左建外易,非所以为教也。君又南面而称寡人,日绳秦之贵公子。”
“《诗》曰:‘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何不遄死,以《诗》观之,非所以为寿也。公子虔杜门不出已八年矣,君又杀祝欢而黥公孙贾。《诗》曰:‘得人者兴,失人者崩。’此数事者,非所以得人也。君之出也,后车十数,从车载甲,多力而骈胁者为骖乘,持矛而操阘戟者旁车而趋。此一物不具,君固不出。”
“《书》曰:‘恃德者昌,恃力者亡。’君之危若朝露,尚将欲延年益寿乎?则何不归十五都,灌园于鄙,劝秦王显岩穴之士,养老存孤,敬父兄,序有功,尊有德,可以少安。君尚将贪商于之富,宠秦国之教,畜百姓之怨,秦王一旦捐宾客而不立朝,秦国之所以收君者,岂其微哉?亡可翘足而待。”商鞅不听。
五个月后,秦孝公去世,太子即位。公子虔等人告发商鞅谋反,朝廷派人去逮捕商鞅。商鞅离开秦国潜逃到魏,魏国人怨恨他欺骗公子卬而打败魏军,拒绝收留他。商鞅只得再回秦国,潜到他的封地商邑率部属发兵,准备北攻郑国以谋生路,秦国出兵攻打商鞅,把他杀死在郑国渑池。秦惠王下令把商鞅车裂示众,并诛灭了商鞅全家。商鞅虽死,但他制定的法令都保留了下来,奠定了秦国强盛的基础。
司马迁在《史记》中认为商鞅天性是残忍少恩的人,并因此遭到被杀的命运。其根据是商鞅当初用帝王之道游说孝公,而不是用仁义王道;靠国君身边的宠臣推荐而受任用;掌权之后又惩罚太子的老师;在战争中利用欺骗手段俘虏了魏国将军等等。其实,这些都不是根本原因,商鞅之所以被杀不是因其性格,而是中国历来的改革都面临着难以想象的阻力。利益受损者,尤其是权贵一有机会必然要反攻倒算。刻薄残忍少恩的不是商鞅,而是那个时代和以后历代的君主们。
商鞅墓,又名商君墓,位于今陕西省合阳县城东23公里处的洽川镇风景名胜区秦驿山脚下。今陕西商洛市即是公元前年秦封给商鞅的封邑,商洛市最大的广场名为商鞅广场,也是陕西省的第二大广场。广场中心有大型主题城市雕塑“商鞅”,是商洛市的著名地标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