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记述的内容从传说中的五帝开始,即黄帝、颛顼、帝喾(kù)、尧、舜,是为《五帝本纪》。然后是《夏本纪》、《殷本纪》、《周本纪》等。《史记》中有十二本纪,本纪就是帝王传记,内容已见前文。“本纪”以后是“世家”,叙述的是各诸侯国的情况。周朝建立以后,周王封其兄弟、儿子和功臣为诸侯,以及封五帝、五帝时重臣以及夏、商之后为诸侯。
周朝实行以血缘关系维系统治的宗法制度,即把王室宗族分封为诸侯国,作为辅弼周王统治的政治力量。所以《史记》中“世家”的前几篇除了对周王朝建立功绩最大的吕尚齐国以外,其余都是周室宗亲。但其中又有亲属远近、功劳大小等不同。《管蔡世家》位列世家第五就是这个原因。
因为管蔡的事迹较少,所以司马迁在这一篇中把周武王兄弟的情况都汇聚到一起,以介绍周武王十兄弟起,以管蔡之乱承,然后分述蔡曹两国以结,层次清晰,脉络分明。武王的其他兄弟不同于武王的两个弟弟周公旦、卫康叔那样传国久远,史实不多、影响不大,作者在这一篇中进行总结,以免失考,体现了《史记》结构上的匠心独运,这一篇在“世家”中是一个纲领性的内容。
《史记》记载周武王的同母兄弟一共十人。他们的母亲名叫太姒,是周文王的正妃。长子名伯邑考,其次是武王姬发,再以后为管叔鲜、周公旦、蔡叔度、曹叔振铎、成叔武、霍叔处、康叔封以及厓季载。伯邑考在周武王继位前已经去世,而最小的是厓季载。姬发和姬旦最为贤能,所以年长的姬发继位为王,姬旦辅政。
武王封功臣昆弟时,封叔鲜于管,封叔度于蔡,即管叔鲜、蔡叔度。让他们辅佐商纣王的儿子武庚,统治殷商的遗民。周公旦封于鲁但是没有去自己的封地,而是留在朝廷辅佐武王,即周公。封叔振铎于曹,封叔武于成,封叔处于霍。康叔封、厓季载两人因为年幼,暂时没有得到封地封号。
武王去世以后,其子周成王继位,成王年幼,周公旦执掌王室权力。管叔和蔡叔认为周公要不利于成王,就挟持武庚叛乱。周公旦以周成王的命令征伐叛军,杀了武庚和管叔,并把蔡叔流放。其后把殷商的遗民分为两部:其一封微子启(纣王之兄)于宋,以续殷祀,后亡于齐,有《宋微子世家》;其一封康叔为卫君,是为卫康叔,有《卫康叔世家》。封季载于厓。并且周公任弟弟康叔为周司寇,季载为周司空以辅佐周成王。
与别的史书不同,司马迁的《史记》只说管叔、蔡叔“疑周公之为不利于成王”,因此利用自己封地内殷族余民的力量叛周,司马迁批评了管叔蔡叔的分裂行为,但并没有批判二人品质的顽劣,也没有指责他们是为了争权夺利,这在讲究“诛心”的中国古代历史记叙中是难能可贵的。
《史记》中说,伯邑考的后人不知分封到何处,没有记载。周武王姬发的后人就是周天子,周亡于秦,在《周本纪》中有详细说明。管叔鲜因叛乱而被杀,没有后代。所以《管蔡列传》中的“管”就此结束。周公旦的后人是鲁国君主,有《鲁周公世家》,鲁亡于楚。
这一篇的“蔡世家”是介绍蔡国的事迹,蔡叔度的后人是蔡国君主,蔡亡于楚,有《管蔡世家》。这一篇中还记载了“曹世家”,曹叔振铎的后人是曹国君主,曹亡于宋,事迹附于《管蔡世家》后。其他武王的弟弟中,成叔武的后人不知下落。霍叔处的后人分封于霍地,后被晋献公灭掉。康叔封的后人是卫国君主,有《卫康叔世家》,卫直到秦二世时才绝祀。厓季载的后代下落不明。
其余周朝分封的“世家”的情况如下:陈国的第一位君主是陈胡公满,是虞舜的后人。有《陈杞世家》。另外陈公子完迁居齐国,其后人篡夺了齐国政权,《史记》既有《齐太公世家》,又有《田敬仲完世家》。前者记述姜氏齐国,亡于田氏;后者记述田氏齐国,亡于秦。
夏禹的后人被周武王封于杞,即杞人忧天之杞国,亡于楚,有《陈杞世家》记载。五帝时有功德的重臣契之后为殷(商),有《殷本纪》。商灭亡以后,周封其后于宋,有《宋微子世家》。后稷之后为周,有《周本纪》记载。皋陶的后人,或封英、六,灭于楚。伯益之后,至周武王时复封于齐,即姜齐,有《齐太公世家》。伯翳之后,至周平王时封为秦,项羽灭之,有《秦本纪》。其余重臣垂、益、夔、龙,其后不知所封,所以《史记》也没有记载。这些重臣之后或为帝王,或为诸侯。
管蔡之乱后,管叔鲜被杀,无后,国除。蔡叔被流放,蔡叔被流放时只带了十乘车和刑徒七十人为随从。蔡叔度死于流放地,他的儿子名叫胡,胡跟他父亲不一样,率德驯善。周公先用胡为鲁国(周公封于鲁)卿士,后来又复封胡于蔡,以奉蔡叔之祀,是为蔡仲。数传后至蔡哀侯。
蔡哀侯和息侯分别娶于陈国,即蔡侯和息侯是连襟。蔡哀侯十一年,息侯夫人路过蔡国时,蔡哀侯调戏息夫人。息侯大怒,于是向楚国请求发兵讨伐蔡国。楚文王借机扩大领土,就进攻蔡国,俘虏了蔡哀侯带回楚国。蔡哀侯向楚文王进谗言说息夫人貌美,于是楚文王顺便攻灭息国,娶息夫人为自己的夫人,即历史上有名的桃花夫人。
息夫人生堵敖和楚成王。楚文王死,堵敖继位,因为君无道在位四年后被其弟所杀,死后无谥。其弟即息夫人第二子,即位为楚成王。蔡哀侯被扣留在楚国九年,死于楚国。蔡人拥立其子为国君,就是蔡缪侯。
蔡缪侯与齐桓公同时代,他的妹妹嫁给齐桓公为妾。齐桓公和蔡女荡舟游玩,蔡夫人善水,故意摇晃船只。齐桓公害怕而制止她,但蔡夫人不听。于是齐桓公大怒,把她送回蔡国。蔡缪侯也很生气,就让妹妹改嫁别人。齐桓公怒而讨伐蔡国,蔡国大败,蔡缪侯被俘。管仲劝齐桓公因势利导,让齐军向南至楚国邵陵问楚国不尊周室之罪。后来诸侯替蔡侯向齐桓公道歉,齐桓公放蔡侯回国。
春秋以后,大国之间争战不断,处于夹缝之中的小国生存极其艰难,蔡国长期为楚国附庸,数次被灭国又复国,最后仍然不免亡于楚国。小国有小国的生存之道,如果小国君正臣贤,则不但能受大国尊重,而且能在外交舞台上折冲樽俎。但如果小国君不正臣不贤,则瞬间内忧外患,亡国于旦夕之间。